飄天文學 > 余生七分甜 > 第169章 第169章恨他嗎
    

    姜煙帶著傅司眠到了樹洞旁,是一棵參天古樹,樹身要三人才能環抱,中間天然空出了一塊,里面已經放著野果和野豬肉,都是姜煙提前放好的。

    “小心。”姜煙扶著傅司眠,伸手擋在了他的頭頂,防止他磕到樹洞的邊沿。

    傅司眠往里面一坐,轉身開始生火烤肉。

    姜煙默默注視著他的動作,余光瞟著他修長的指節,腹誹這男人連烤肉都能烤出一副拍雜志封面的既視感。

    “下雨了。”她突然聽見雨聲,立刻勾唇笑了起來,側頭和傅司眠對視,這次是真的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他們連日來聽見雨聲都是絕望的,今天是到島上的第九天了,整整九天,過的都是風餐露宿的日子,今天才終于有了個避雨的地方。

    “誒,傅司眠。”姜煙拖著下巴,坐在火堆旁伸手取暖,“你說我們這算不算約會?”

    傅司眠斜眼。

    “你看,約會的條件是什么?”姜煙托腮側頭,笑意輕曼,“一男一女,場所隱蔽,氣氛浪漫這不是全占了嗎?”

    傅司眠盯著她,重復了最后四個字:“氣氛浪漫?”

    言下之意,他們倆之間總有一個人是瘋了。

    “我覺得挺浪漫的。”姜煙將手翻了一面,因為天氣冷,烤著衣裙竟然開始冒青煙,“沒有人的荒島,烤著火,吃著野果和你親手烤的肉,還找到了樹洞可以遮風擋雨……這輩子不管什么時候回憶起來都會驚嘆。對我而言,當下的浪漫不算浪漫,時刻銘記才是真正的浪漫。”

    時刻銘記……

    傅司眠修長的指節一動,將豬肉翻了個面,“你倒是樂觀。”

    “那你說說,還有什么比現在的經歷更刻骨銘心?”姜煙道。

    傅司眠懶得再答,但對姜煙來說,這幾句對話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

    要知道前幾天這死男人是半句話都不接的,每次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就閉目養神,連目光都不想和她接觸,要不是他能吃能睡,她都要懷疑傅司眠是不是被野果子毒啞了。

    這進度很好,她很滿意,也不枉費一番辛苦。

    只是……如果能再進一步,那就更好了。

    姜煙轉頭看向傅司眠的側臉,視線停留在他的下巴上,神思百轉,最終還是按捺下自己要生撲上去的想法。

    以往每一次直接勾引都沒有什么的成效,這次應該也差不多,做得太刻意了反而不行,畢竟這位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正思索著,一塊烤豬肉突然遞了過來。

    姜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后不客氣地接了,甜笑道:“謝謝。”

    “手。”傅司眠又道。

    姜煙側頭見他手里已經拿著草藥,這才后知后覺地將手伸了過去,看著傅司眠低頭幫他上藥,忍不住道:“突然對我這么好,不會有什么陰謀吧?嘶……傅司眠!”

    他力道重了點,勾唇抬眼道:“喜歡這樣的,是嗎?”

    “不喜歡不喜歡,算我說錯話,你接著弄。”姜煙撐起假笑,還沉浸在剛才被他狠狠按住傷口的痛覺里,咬牙忍住罵語,但又被傅司眠的笑容瘆得慌。

    傅司眠只有在那些應酬場合才會戴上假面,私下里對她是演都懶得演,突然咧嘴一笑,效果相當于鬼片的高潮部分,瞬間就讓她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外面的雨點大了些,冷風從側面吹了進來,姜煙縮了縮身子,突然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我困了,先睡一會兒。”她道。

    “嗯。”

    得到這一聲,姜煙倒頭就睡,一天的疲憊迅速襲來,不到幾分鐘,姜煙就進入了混沌的夢境中。

    夢里她只身闖入了冰窖,四面都是寒氣侵人的冰塊,每一個冰塊上都印著傅司眠的臉,還張嘴對她哈氣,嘴里吐出的都是冰柱,讓她心底生寒。

    “傅司眠,你個王八蛋……”她罵了一句,翻了個身。

    坐在火堆旁邊的傅司眠驟然轉頭,盯著樹洞里的人影,懷疑自己剛才是聽錯的,但是基于這話是從姜煙嘴里說出來的,真實性倒是不用質疑。

    他在姜煙身前蹲下,“再說一次。”

    “王八蛋……”地上躺著的人十分聽話,喃喃又罵了一遍。

    傅司眠額角的青筋微跳,瞇眼半晌,才突然從她身上抽走了衣服。

    冷風瞬間將姜煙包裹,她縮了縮身子,開始發顫,緊緊閉著眼,嘴唇也抿著。

    傅司眠眉頭皺了皺,這才發現不對這風這么冷,她居然還沒醒過來?

    他彎下腰將手探出,往她的額頭上按去,觸手滾燙,溫度已經很高。

    發燒了。

    “姜煙。”傅司眠出聲叫道。

    姜煙挪動了一下,勉強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回應,但是顯然已經意識不清。

    “姜煙,睜眼。”傅司眠重新將衣服給她蓋上,想了想,又推著她靠近火堆,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破爛的衣裙上,透過那些破洞,隱隱約約可以窺見里面的傷口,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

    她今天在外面奔忙了一天,就為了這個樹洞,應該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加上傷口泡水,很有可能是發炎引起的發燒。這了沒有消炎藥,傷口要是不好,低燒就會持續……

    傅司眠皺眉,抽手轉身。

    手腕突然被人一抓,力道不小。

    他低頭看見了擰著自己衣擺的手指,指甲蓋圓潤粉嫩,指尖泛白,無意識攀上他的手臂,半晌又脫了力,在半空中胡亂抓著。

    他抿唇沉吟片刻,緩緩后退了一步,姜煙這才又觸到了他的衣服,緊緊攥住了。

    “媽……”她低聲叫道,聲線里明顯帶著哭腔。

    傅司眠僵著身子轉頭。

    他清楚面前這個女人的所有過去,正因為清楚,所以他才不想參與她的現在。

    “媽,我好冷……”姜煙開始說胡話,哭鬧聲漸大,嘴里一句接著一句往外蹦,罵聲連著撒嬌,哭腔帶著詛咒,一股腦扔進了傅司眠的耳朵里。

    “傅司眠這個……殺千刀……他拿冰潑我……媽……”

    傅司眠挑眉看來在這個噩夢里,他扮演的角色是個反派。

    他突然想到什么,心底疑慮閃過一瞬,重新蹲下身去,凝視著那張眉頭緊皺的臉。

    “傅司眠在做什么?”他輕聲問。

    “冰……拿著冰……”

    傅司眠指尖微動。

    “恨他嗎?”

    “恨,恨死了……”姜煙喃喃。

    傅司眠的眼神一沉再沉,“那……想殺了他嗎?”

    空靈的嗓音在半空中回蕩著,帶著余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直直鉆進了姜煙的耳朵里。

    姜煙在夢中揮舞著雙手,拼命想要掙扎,這句話卻仿佛有魔力一般將她束住了,腦中最后緊繃的一根線驟然斷裂,憑借著多年多為危機的敏感,全身一顫,猛地從夢中驚醒,驟然睜眼后便掉進了那雙黑洞般的瞳孔。

    瞬間,冷汗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