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湘臉色極差，半晌冷笑道：“死了就死了，她也知道落進我們手里得不到好下場。”
陸云溪抿唇，不甘地看著前方燃燒的火光，手指攥了攥，“真是瘋子……”
“走吧。”林清湘失了興致，閉眼靠上了座椅。
車子剛啟動，后座的人又驟然睜眼。
“等等。”她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吩咐司機，“等警察來了，你跟著人群進去看一眼，看看是不是空車。”
留心總是沒錯的，萬一是姜煙拿個空車自燃來糊弄她呢？雖然心底覺得不論是姜煙還是傅司眠都沒有這個本事，但她還是不想冒萬分之一的險。
陸云溪恍然大悟：“媽，還是你聰明。”
林清湘沒有應聲。
她們等了半小時，司機才從巷子口折返回來，滿身焦味地上了車。
“夫人，那邊拖出來兩具尸體，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了。”司機道。
林清湘一聽就放了心，靠在椅背上瞇了瞇眼：“走吧。”
“去哪兒？”陸云溪頓時直起身子。
“你想去哪兒？當然是回水城。”
陸云溪抿唇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開口道：“媽，你不是讓我拿手稿嗎？我留下來去找司眠哥哥，這回一定把手稿給你拿到！”
林清湘冷嗤一聲，“你要是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我也用不著忙前忙后地替你收拾爛攤子。”
“這回是真的啦！我不會騙你的……”陸云溪上手拽著她的袖子，蹭了蹭，撒嬌道，“司眠哥哥心里對那個女人肯定有氣，現在方醫生還死了，媽你再對姜煙施壓，她交不出人，和司眠哥哥的矛盾肯定更深了對不對？到時候我再趁機去拜訪……”
“你只是想拜訪吧？”林清湘斜眼，雖然語氣帶著嘲笑，但也松動了不少，顯然是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哎呀！”陸云溪雙頰染紅，嗔了她一眼，“我這次不打算讓司眠哥哥交給我了，我要直接去他書房找找。”
“哦？”
“上回我看見他書房里帶了密碼鎖，全家就只有書房有個鎖，肯定有重要東西放著，就算不是傅光潤的手稿，肯定也還有其他東西。總之我做完了栽贓給姜煙，一石二鳥的事情，這次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林清湘沉默片刻，伸出食指狠狠戳了戳陸云溪的臉，“最好是。”
陸云溪立刻笑開，歪頭在林清湘的身上賴著。
林清湘感受到女兒溫軟的呼吸，陰冷的表情也緩了緩，柔軟下來。
公寓。
施冷坐著，臉上已經戴了口罩，露出的臉部皮膚還帶著可怖的疤痕，引來對面聞歌好奇地視線，她干脆轉了個身，側對著聞歌，看向姜煙。
“還沒有消息嗎？”施冷問。
“別急嘛，應該快了。”聞歌立刻接話。
施冷頓時身子一僵，避開了聞歌的視線，顯然是刻意控制過自己的行為，但還是無法完全掩蓋她想逃離的生理反應。
聞歌枯萎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人厭，好像從第一天見面開始，這位施小姐就像躲病毒似的躲著他。他這張臉雖然不像傅司眠那樣勾人，總歸是中等偏上的吧？喜歡他的女生也不少啊……
姜煙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一轉，眼底有了笑意，開口道：“再等等。”
隨后她起了身。
“你去哪兒？”施冷頓時也跟著起來了。
姜煙側頭揚了揚水杯，“喝水。”
“一起。”施冷立刻接話。
速度快得讓姜煙懷疑她就算是說“去上廁所”，施冷也會說出同樣的話。
“行。”姜煙好笑道，走進了廚房。
一旁的聞歌欲哭無淚，雙眼充斥著對這個殘忍世界的不解。
廚房內。
施冷也隨手拿了水杯，站在姜煙身側接了水。
“你討厭他？”姜煙盯著水杯，語聲平靜，幾乎不算是問句。
施冷一僵，隨后搖了搖頭，“沒有。”
“那為什么躲著他？你都快把人嚇出心理陰影了。”姜煙笑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睛里清澈透明，直直盯著施冷看。
施冷想了想，將水關了。
“我討厭男人。”她道，“覺得惡心，不習慣，靠近了就全身發麻。也許運氣問題吧，我從出生到現在，除了父親之外，沒見過任何一個好男人。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毀容了之后我才覺得輕松……至少不用擔心因為那張臉而被別人盯上。”
姜煙眼眸微動，若有所思地低了頭。
只有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時候，女人的美貌才會成為加分項，否則因為容顏而獲取的紅利，總有一天也要因為容顏而盡數交還。
熱水的煙氣在空中裊裊升起，又迅速消散。
“這段時間你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姜煙扯開話題，“過陣子我會給你另外安排住處。”
“好。”施冷點頭，“我現在能做什么嗎？”
“能。”姜煙迅速道，“我要開個公司，明面上由你接手和經營，是美妝方面的，你能做嗎？”
這是她上次在聞歌小區時就成型的想法，當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沒想到這么快就可以著手實施。
施冷眼睛一亮，“當然能！”
“還有件事。”姜煙眼神柔和了些，伸手指了指她的臉，“我知道你不在意那張臉，但如果想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而不是永遠戴著口罩遮遮掩掩，這臉還是得治。”
施冷猶豫片刻，隨后迅速點頭：“好，我會離開一段時間，接受手術。”
“成功了成功了！”聞歌的聲音驟然從外面傳來，隨即他興沖沖地踩著鞋子飛奔到廚房門口，“有消息了，說林清湘和陸云溪已經親眼看見那輛車著火爆炸，并且林清湘的人確認過尸體。現在林清湘已經回水城，不過……”
聞歌一頓，“陸云溪留下來了。”
“是因為懷疑車上的人不是我嗎？”施冷問。
“不是，陸云溪聯系了司眠，看樣子應該只是想留下來玩一玩吧……”他說得十分含蓄，輕咳一聲。
姜煙眼里帶了笑意。
不是懷疑就好。
“那我不打擾了。”施冷立刻洗了水杯放在一邊，“我先回去，手機聯系。”
“好。”姜煙沒有阻攔。
“要我送你嗎？”聞歌熱心道，“我正好住在那附近，現在也準備回……”
“謝謝，不用了。”施冷有些僵硬地迅速錯身而過。
聞歌一滯，委屈地看向姜煙。
門外的施冷腳步停了停，隨后抿著唇轉身，遙遙沖著聞歌鞠了個躬，“聞先生，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的照顧。”
說完開了門，轉身出去。
聞歌大張著嘴，側頭道：“她她她跟我道謝？！鞠躬？”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鄭重的道謝，像演電視劇似的。
“是。”姜煙點頭，證實了剛才不是幻覺。
聞歌表情有點復雜。
“我剛才問過了，她不討厭你。”姜煙接著道。
“真的？”聞歌眼睛一亮，“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嫂子啊，你不擔心陸云溪留下來嗎？我的意思是，以她的性格，可能以后會經常來找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