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開德輕咳一聲道：“一定。”
林清湘揮了揮手，“我走了。”
“好。”馮開德吩咐侍者將林清湘給送了出去。
今晚林清湘本來就不準備久留，只不過是過來為他撐撐場子，走個過場，讓整個公司里的人都看看就行。
林清湘前腳出了酒店的大門，姜煙后腳就到了。
馮開德眼前一亮，盯著緩緩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人，心里震動片刻。
姜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雖然都是明艷的造型，還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煙霧繚繞的妖媚氣質，但光是一個眼神的變化，就讓馮開德覺得判若兩人。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緊了緊，有些欣賞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是真正的姜煙。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馮開德笑道。
姜煙勾了勾唇，“爸給了邀請函，我怎么有不來的道理？”
馮開德的眼神停滯片刻，隨后看向了泳池邊，“去那邊走走？”
姜煙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只看見空洞洞的走廊和波光粼粼的水面，月光是那里唯一的光源，換句話說，馮開德如果想要在那里安排人手埋伏，趁著夜色很有可能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好。”姜煙點頭，沒有猶豫。
馮開德挑眉，在她身后盯著她的背影幾秒，隨后暗中給身旁的侍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這邊，姜煙一邁進泳池，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眼神向黑暗中一瞥，隨后冷冷勾唇。
果然，有埋伏。
但她剛才答應得很快，馮開德未必會這么早動手。因為越是沒有猶豫，就越是有底氣，以馮開德的謹慎和膽小，肯定不會選在這時候暴露。
“爸想說什么？”姜煙問。
馮開德借著月光打量著她的臉，隨后走近了些，眼神迅速朝著四周掃過，低聲道：“今天林清湘找我說陸云溪的事情了。”
姜煙挑眉，“爸，我以為我們該說說我第二次還是沒有接到你，緊接著就傳出來趙久茹死訊的事情。”
她隔天去接馮開德的時候，度假村里空無一人，在車上等了將近半小時，傅司眠那邊才打來電話讓她回去，并告知調查到了趙久茹和她同時出發去了馮開德的別墅。
他們前后梳理了一遍這件事，才明白是中了馮開德的計。
再之后就是趙久茹出事，馮開德始終都沒有再聯系過她，直到今天發來這份邀請函。
“這件事還需要挑明了說嗎？”馮開德的笑意淡了些。
“我認為是需要的。”姜煙笑了笑，“畢竟我也沒有想到再見面的時候，爸就已經坐穩了趙家總裁的位置。”
“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和趙久茹聯手，一起來害自己的親生父親。”馮開德看著她道。
姜煙側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隨即她笑了一聲，“她給的利益更豐厚，我現在正是累積資本的時候，否則我要拿什么和陸家斗？而且我很清楚，她不會害你的命，但是你就未必了，不是么？”
馮開德瞳孔微微震動一瞬。
這話里的信息量十足，一來他肯定姜煙是知道了什么，至少是確定了趙久茹的死和他有關。二來就是松了口氣，明白姜煙是在保證不害他性命的情況下才會出手對付他，這說明她心里對這個父親還是留了情分的。
“不說這些了。”馮開德道，“都過去了。”
“那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什么？”
“爸現在和林清湘有了合作，接下來打算怎么處置我？”她說著，若有似無地朝著黑暗中望了一眼。
馮開德的身子明顯一僵，隨后干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們是一家人……”
“場面話就不用說了，我也明著告訴你，今天我來不是毫無準備的，既然我敢過來，就能保證自己會安然無恙地回去。”姜煙緩緩抬眼，眸光冷冽而清亮，“所以就干脆把話攤開來說。我知道林清湘恨我入骨，你剛才提到那件事，估計也是她順道委托你做的吧？”
馮開德的嘴唇微動，剛要回答，姜煙便繼續開口。
“你不拿我當一家人，但是我還會要拿你當父親的。”她道，“所以我絕不會出賣你，你要是擔心林清湘那邊無法交代，就盡管可以拿方法來對付我，如果我逃不過，就算我倒霉，我不會對你出手，并且會配合你演一場把陸云溪從我這里救出來的戲碼，確保你在林清湘那邊可以穩住自己的地位。”
“你……你真的愿意？”馮開德猶疑道。
要是不震動是假的。人生這么多年到現在，他從未體會過親情二字。趙恒向來和趙久茹比較親近，常常對他也是愛答不理，現在的馮欽至多不過是利用他待在趙家而已，像剛才這樣最接近父女親情的話語，他還是第一次聽。
“當然。”姜煙沒有半點猶豫，“如果我能幫到你，為什么要害你？”
馮開德眉眼沉沉，一閃而過的感動迅速被自己的理智給沖散了，他迅速冷靜下來，隨后開口笑道：“我當然也沒有想過要聽林清湘的，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血濃于水的關系怎么是外人可以比的？而且就算我想對你做什么，你身后不是還有一個傅司眠么，我不會去挑戰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
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實。
“那你打算怎么應對林清湘那邊？”
“你這里的事情好辦，不過就是我想殺你失敗了，我覺得這事兒應該都在林清湘的意料之中，要是真的做成了，她才應該意外，畢竟她也試了不少次吧，沒見哪一次就成功的。”馮開德撇了撇嘴，又道，“至于陸云溪那邊，就需要你來配合了。她懷孕已經快要八個月，醫生說情況穩定，她的情緒也慢慢平復，這次行動應該不會影響到孩子。”
“好。”姜煙點頭，眼神再次朝著暗處看了一眼，隨后轉身離開。
馮開德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目光定在那頭烏亮的長發上，姜煙今天穿的是露背裝，白皙的皮膚掠過光影時格外抓人，蝴蝶骨仿佛在背后張開了兩個小翅膀，姿態裊裊，還是那副的懶散又睥睨的模樣。
“馮總，姜小姐是不是發現我們了？”保鏢頭子從暗處上前，低聲問，“剛才她好像朝著我的方向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