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讓我現在去和陸云溪對著干啊？”馮欽帶著酒勁，說話有些不客氣了，“我發現真是，張張嘴巴的事情比什么都容易。”
姜煙側頭看他。
馮欽的頭發顯然已經很久都沒有打理了，之前為了證明自己的叛逆和個性，在葉柳珍死后不就，馮欽就將頭發重新留長了。此時那一縷縷長發已經打結，渾身散發著酒味，藍色衛衣上還沾染著地面的灰塵，猛地一看，和曾經的姜欽全然判若兩人。
過去的事情真的過去了，在她以為多少還會有些殘留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肆意篡改了每一個細節，正冰冷地告訴她一個事實——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和期待。
姜煙對上馮欽的目光，他眼中的譏誚也開始迅速退潮。
他對姜煙的感覺十分復雜，一方面是深入骨髓的恨，另一方面又是不可否認的恐懼，中間還摻雜著其他復雜的情緒，佩服、不甘、憤怒……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所以次次對上姜煙，他心里次次都矛盾地揪成一團。
“你覺得我還該設身處地的給你出點主意是么？”姜煙微笑，“最好是把計劃精確到每一秒鐘，好讓你不花半點力氣就能手到擒來，讓整個陸家給你下跪？”
馮欽皺眉，“我又沒這么說……”
“這是你的事，恐怕你也從來沒有想過，動動嘴皮子已經是超出我義務之外了吧？”姜煙道。
她話里甚至都沒有半點起伏，但是扎在馮欽的耳中，瞬間就讓他有種皮肉分離的痛感，仿佛那眼睛里射出來的目光全都帶有滾燙的溫度，照在他的臉上，灼燒感遲遲不消。
馮開德輕咳一聲，“煙煙，他就是著急，本來也就一個榆木腦袋，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別往心里去。”
姜煙冷笑。
馮開德這會兒應該比誰都開心，她表現出了不滿，恰好說明她對他們是可幫可不幫，這態度絕對讓馮開德放心許多，比她懇切地送上門來更讓人心安。
“話我已經說了，道理也簡單。”姜煙起身道，“現在的主動權看似掌握在陸家手里，實則他們才是最害怕的那一方，現在估計也正在派人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
馮開德蹙眉道：“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真的撕破臉皮去公開。之前已經搞過一次了，這事情已經觸到林清湘的底線，她這個女兒失而復得，現在更是寶貝，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情，她一定會把所有帳都算在我頭上。”
“當然不能硬碰硬，來軟的唄。”
“你有辦法？”馮開德眼睛微亮，身子往前傾了傾，“煙煙，你說說看。我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以后我們有好日子過了，不可能虧待了你。”
他想好了，主意也是姜煙出的，姜煙送上門來就正合了他的意。到時候萬一出事，再拿姜煙出去擋槍。
姜煙斜眼看他，笑了笑，“注意是有，我就怕哥哥不配合。”
“不可能！只要你說，我讓你哥去做！”馮開德一口答應。
馮欽皺眉，手指在身側緩緩握緊了。
……
隔天，馮欽拿著一束花站在坐在車里，伸手去推車門，又猶豫著松開了手，半晌都沒有下去。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馮開德。
“喂。”他接起。
“成功了嗎？”馮開德問。
昨天姜煙的意思就是讓馮欽陸云溪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先用追求的手段，配合適當的曝光，再看看陸家那邊會是什么反應。
馮欽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花，抿唇沉默下來，“我……”
“你什么？不會還沒有行動吧？”馮開德道。
“她本來就討厭我，這能行嗎？”
“要的不是讓她喜歡上你，你真以為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能讓陸云溪看你一眼呢？你的競爭對手是傅司眠！她就算是不喜歡傅司眠了，這么短的時間內怎么可能愛上你？現在要的就是繼續逼著陸家表態，我們辛辛苦苦讓她生下來這個孩子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讓你們之間有個再也磨滅不了的聯系么？你是孩子爸，她是孩子媽，現在你表現出足夠的真心，陸云溪確實是傻，但是林清湘不傻，等陸家想通了有你這么個癡情守候的父親，這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馮開德耐著性子解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馮欽咬咬牙，覺得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狠下心將門一推道：“我去了。”
“行，好好做。”
電話掛斷的瞬間，陸云溪也正好從陸家走了出來，身上簡單套了一件毛衣裙，打扮還是甜美風，妝面清淡，頭發齊肩，面容比上次見面要更加憔悴些。
馮欽心里一動，拿著花便走上前去。
陸云溪剛要上車，余光瞥見過來的人，將頭一抬，面色瞬間變了。
“你來干什么？”她皺眉，眼神警惕。
“給你打電話你沒接。”馮欽道，“今天是孩子滿月……”
“什么孩子！你別在這兒給我胡說八道！”陸云溪立刻打斷，聲音尖銳了不少，“我警告你，你這張嘴要是敢出去亂說，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馮欽，你想想清楚和陸家作對的下場，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她說完，甩上車門。
馮欽大步邁向前，情急之下將車門給打開了，抓住陸云溪的手腕，低聲懇求道：“我沒有別的念頭，也不打算去外面亂說，你放心，我今天只是來看看你，看看孩子，我畢竟是孩子的父親，你就讓我見他一面……”
“你瘋了！放手！馮欽！我讓你放手！”陸云溪大力掙扎，一腳將馮欽送上來的花給踹開，緊跟著推門下車，拿起包包就往馮欽頭上打，邊打邊叫，“出來幾個人！都死了嗎！滾出來！”
司機慌忙下了車，傭人聞聲趕來，馮欽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鬧大，連連往后退了幾步，但是陸云溪依然不罷休掄著包，尖聲叫著，直到傭人將兩人拉開。
“我看你是聽不懂人話了是吧？”陸云溪放下手，頭發凌亂，“馮欽我告訴你，以后你還敢出現在陸家門前，出現一次打一次，打到你聽得懂為止！”她說完，隔空還將包包甩了過去，精準地砸馮欽的臉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