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簡單，我難不成沒有想過嗎？但是你想想看，這次的事情最有可能是誰的手筆？”
陸和安凝神，眼神微沉。
當然是傅司眠和姜煙。
幾乎不做他想，就算是沒有證據，能夠在北城做到這一步的，要說是其他人，他們倒是會驚訝幾分。
“我們名下有哪一個實驗室是傅司眠不知道的？”林清湘冷冷道，“他在陸家這么多年，可不是白待的！我怕的就是當初千防萬防，他還是把該查的都查了個底朝天。這些實驗研究要是轉到我們其他實驗室去，要是再被傅司眠和姜煙擺一道，到時候富子非得親自提刀過來剁了我不可！”
陸和安覺得這話有道理，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頭突然一抬，“不是非得要在我們家名下的產業。”
“什么意思？”林清湘的腦子沒有轉過彎來。
“馮欽。”陸和安直接道。
林清湘一默，心里立刻亮堂了不少。
是了！
馮欽那里還有一個趙家的實驗室，新建的地方，器具和設備都是最先進的，她前段時間防著馮欽，所以沒有讓馮欽接觸太多關于陸家實驗的事情，那邊都還沒有啟用，只是配齊了工具，不正好就是現成的殼子嗎？
林清湘越想越激動，立刻起身道：“好！我這就去通知他！”
“等等。”陸和安聽見“通知”這個詞，下意識的心頭一跳，叫住了林清湘，提醒道，“現在是我們有求于人，雖然馮欽必定會聽你的，但是任何事都不要做得太過了。客氣點，他心思活泛，不要再生其他事了。”
“我知道。”林清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顯然是沒有把這話放心里。
另一邊。
姜煙聽見耳機里的聲音被徹底掐斷，轉頭和施冷對視了片刻，眼神凝在施冷那道沒有修復完全的傷疤上，頓了頓，神思模糊了一些。
這些傷都是用什么換來的，她心里太清楚了。所以每次一看施冷這張臉，她便能多一分勇氣和決心。
“被發現了。”施冷扯下耳機道。
“那怎么辦？”楚夢璇有些慌。
今天晚上經歷的事情到底還是讓她認清了陸家，認清了林清湘。
從前她敢于和陸家人對抗，是因為不知道深淵底下是什么，從今以后，確實是需要拿出千百倍的力量來支撐自己的信心了。
“沒關系。”姜煙輕聲道，聲音不大，但卻出奇地擁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他們做不了什么。這一次就算不查監控，富子也不是傻子，會想到我和傅司眠頭上來的。在北城，敢和陸家人對著干的不多。”
“但是我們獲取不到更多信息了……我有預感，富子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非常關鍵。”施冷有點沮喪。
已經查到這里了，剛才聽見“3號實驗室”的時候，她的眉眼明顯地跳了一下，心跳也烈得很，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觸到事件最中心的地方，然而還是被掐斷，命運弄人。
“我們已經獲取了最關鍵的信息。”姜煙笑了笑，眼神明朗，“之前我們所有人都像無頭蒼蠅一樣奔忙，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我常常有種不知道這件事什么時候才能結束的無力感……實驗室那么多，我們要一個一個去銷毀，就算能拖延時間，我怕最后把自己的耐心都給耗沒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知道了確切的數字，知道了他們最重要的實驗室就只有三個，最最關鍵的是，就在今天晚上，我們還銷毀了其中的一個。”
姜煙很久都沒有感覺到這么輕快，輕快到她想喝點酒來慶祝一下。
胸腔里積郁了許久的悶氣在這一刻都盡數吐了出來，她歪打正著，竟然摸到了這次實驗的關鍵梗結，接下來她相信那份資料會大有用處，只要好好分析和利用，一定能找出對方更多弱點和破綻。
明確敵人數量這件事，實在是太鼓舞人心了。
施冷一想，眉眼立刻從陰轉晴，也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也是，這樣已經很好了……是我太貪心。”
楚夢璇拍掌道：“聚會聚會！這大喜事都不聚一下嗎？我去喊聞歌他們過來！”
“站住。”姜煙在她身后涼涼道。
楚夢璇只好停下腳步，訕訕回頭。
她說了“聞歌他們”，卻沒有細說是誰。
然而不需要細說，姜煙也能多少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
自從傅司眠為她斷了手指之后，楚夢璇和施冷的態度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可以說天秤原本是傾向她這一邊的，現在不僅平了，甚至隱隱有朝著傅司眠那一方傾瀉的趨勢。所以這兩天施冷都在有意無意地說著傅司眠的好話，最明顯的態度轉變就是楚夢璇——之前她在病房里恨不得一分鐘罵傅司眠六十次，現在倒好，偶爾還夸上一句。
“他們就不用叫了，我傷口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可以吃點簡單的，我們今晚就回去吃。”姜煙道。
“別吧……這事情他們也有參與，畢竟是戰友，還是一起叫上熱鬧熱鬧？”楚夢璇試探道。
說實話，她看著姜煙和傅司眠這樣別扭著，心里難受得很。
之前看著他們怎么恩愛，現在就怎么刀割。每次一打開微博，她還能看見自己掛著CP粉的頭銜，現在甚至不敢去點開微博的評論和私信，生怕看見那些粉絲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為什么不更新狀態了，為什么不關注傅司眠和姜煙了。
空曠的病房內，姜煙輕嘆的聲音尤為明顯。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后抬頭道：“夢璇，施冷，你們是我最后能信任的人了。”
楚夢璇和施冷對視，有些訝異。
“我不希望……在我決定做某件事的時候，身邊的人還在將我往回扯。因為你們動搖了，我就真的會跟著動搖。也許在你們眼里，看著我做的決定是不對的，但我很早就已經不需要對錯了，我只知道不這么做，我對不起我受過的苦，對不起我死掉的孩子，也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這三個對不起，徹底讓楚夢璇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