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姜煙的聲音傳來。
趙久茹推門進去。
姜煙端了熱湯，下了點面，放在桌前，“坐吧。你應該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趙久茹怔愣片刻，感激地點頭：“謝謝！我不餓……”
“不用客氣，我也不會害你。”姜煙道，“先吃，我正在讓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會有回話。”
趙久茹猶豫片刻，點了頭，落座。
一時間房間里只有姜煙的翻書聲，以及趙久茹十分克制的喝湯聲。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姜煙便從書桌上抬了頭，看向手機。
消息來了。
“他們，他們怎么樣？”趙久茹嗓子發緊。
她想問是葉峰“還活著嗎”，但是話到了嘴邊，自己不敢問出那一句。
“被抓了。”姜煙言簡意賅，“那條街的監控調出來了，葉峰和其他村民都被抓了。”
還有個消息她沒有說，就是查到了這一次行動的人全是馮欽手底下的人。
馮欽……姜煙若有所思地坐著，沒幾秒就將這其中的關系給理清了。
馮欽現在坐著馮家家主的位置，最害怕的應該就是失去這個位置。他應該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打聽到了趙久茹還活著的消息，上次實驗室被毀，陸家大概非常缺用來做實驗的人，馮欽被壓在林清湘手下，大概率會被吩咐去找人……
這么一想，林清湘既然在這個時候派馮欽出動，那么接下來的實驗重心要放在哪個地點，她似乎也有思路了……
姜煙勾唇。
對面的趙久茹搖搖欲墜，突然站起身來，沖著姜煙直直跪了下去。
姜煙一驚，立刻從窗臺上下來，往旁邊一避，“你這是干什么？”
“我求求你……”趙久茹帶著哭腔，“求求你，你這么好心，能不能再幫幫我？”
“我？好心？”姜煙比剛才更震驚。
這詞倒是非常新鮮。
“我之前說我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我想知道了，你能告訴我嗎？”趙久茹又轉了話題。
姜煙瞇眼。
她不得不承認，趙久茹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也還是聰明的，知道利用自己的一切來為自己謀取最高利益。
“你確定你要現在聽？”
“我確定。”
“好。”姜煙也沒什么可隱瞞，直接將趙久茹的本名告知了她，隨后讓趙久茹打開搜索頁面輸入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沒有多說。
趙久茹看完，面上并沒有十分震驚，心中雖然涌動了一瞬，卻也只是松了口氣。
是這樣的身份啊……對她來說，現在的身份越高越好，她能擁有的東西也越多越好，這樣就代表了她能救葉峰的幾率大大增加。
“姜小姐，我求求你，救救葉峰。”趙久茹轉向姜煙，“當然不會讓你白白出手，事情成功之后，我會回這個趙家，拿回屬于我的東西，我能拿到多少，這些東西的一半都屬于你。”
姜煙挑了眉。
一半……趙家財產的一半。趙久茹要是還有記憶，估計會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你舍得？”姜煙笑。
“舍得！我保證舍得！”
“但我不需要。”姜煙正色，不再和她玩笑，“物質上的東西我不缺，多了對我沒有好處……你別急，我問你幾個問題。”
正要著急的趙久茹只好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忍了忍道：“好，你問。”
“你為什么想救葉峰？”
“我……”趙久茹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姜煙會問自己這個問題，頓了頓才道，“這還需要為什么嗎？我沒有答案……我嘴巴笨，說不出為什么，但是如果我活著，我今后都見不到葉峰這個人了，那我的活著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如果救他需要你死呢？以命換命？”她又問。
趙久茹絲毫沒有猶豫：“我可以！我隨時可以！”
姜煙眼波流動，面上不顯，“村民和葉峰都被抓走，憑我的能力，救不了所有人。”
趙久茹的面色瞬間白了。
是啊……救葉峰一個都已經困難，那些村民又該怎么辦？
然而她也說不出放棄的話，半晌才道：“真的……救不了嗎？他們都是對我有救命的恩情，如果不是他們，我這一次根本沒法逃脫……”
“救不了。”姜煙道。
馮欽這一次的目標是趙久茹，這件事已經太明顯了。
以她的了解，如果他們還能等到葉峰活著的消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馮欽要拿著葉峰做誘餌，以此來徹底要了趙久茹的命，至于其他的村民……陸家現在正是需要人做實驗的時候，她和傅司眠同時從醫院撤退之后，富子的人緊跟著就到了，這相當于擺了富子一道，富子必定會對陸家施壓。
所以那些村民，兇多吉少。
趙久茹怔怔地，垂著頭，“我給你我所有的……”
“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何況我還沒有答應你要救葉峰。”姜煙瞥了她一眼，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明天天亮，如果葉峰還有活著的可能，那邊會來消息的。”
“姜……”趙久茹起身想叫她，姜煙已經出門了。
趙久茹抿唇，站在原地發愣了幾秒，最終只能重新跪坐在地上，垂下頭去。
門外，楚夢璇鬧開了。
“不是吧？你是想幫她嗎？我先說明我沒有偷聽！”楚夢璇舉手，“我只是想過來送點水果，不小心聽見了最后一句！”
就聽了一句，已經把她嚇得夠嗆了。
姜煙那個態度她最是熟悉不過，聽起來好像是要幫別人的樣子……
“施冷呢？”姜煙問。
楚夢璇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在樓上的花園里。”
姜煙道：“一起上去找她。”隨后抬腿，往樓上走去。
“你真要幫她啊？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對你的了？你現在幫她，她要是恢復記憶了，還不一定要把槍口對準誰呢！到時候是敵是友，怎么說得清！”
姜煙往后抬了抬手，拿起蘋果就往楚夢璇嘴里塞，及時止住了她嘴巴里嘰嘰歪歪要說的話，道：“打住。先不說我要不要救人，就算是我想救，也要別人給我機會。先看看馮欽那邊是什么態度，而且馮欽和我注定對立，在這個城市里，我們能拉攏到的資源越多，勝算也就越大。”
楚夢璇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你是想拉攏趙久茹嗎？可她不是失憶了嗎？”
“嗯，是失憶了。”
所以才多了一絲未知的可能性。
現在的趙久茹會愿意犧牲自己的一切去救人，甚至是丟掉自己那條命。這個人已經不是趙久茹了，趙久茹如果不恢復記憶，以后當然會記得她救了葉峰的這個恩情，她回到趙家，不管帶不帶記憶回去，趙家都是認這個主人的。
如果恢復記憶……這倒是姜煙最想看的部分了。
趙久茹的記憶里多了一個情人，多了一個自己從前最為唾棄的人格，她要怎么去接受？要怎么平衡自己的內心，怎么面對葉峰，又怎么在北城站隊？
她很想知道。因為如果易地而處，這將是余生她徹骨揪心的事情。
事情好像變得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