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骨氣。”林清湘點頭。
非常好。
拒絕加入實驗室，這還是她見過的第一人。
“你想過這項實驗成功之后，會給你帶來多大的改變嗎。”林清湘緩緩道，“你想要的名利，一切，到時候都是招手即來。你會站在北城的頂端。”
“可能一年前的我會在意這些吧。”趙久茹緩緩道，“但是現在的我，不想站在哪里的頂端，我只想好好地……安穩地度過這一生。剛才我說的所有話都不是玩笑話，趙家，我要收回來。那里曾經是我祖父打下來的家業，是他們生活一輩子的地方，我不希望有什么臟東西把那里污染了。”
林清湘眼皮一跳，臉色徹底沉了。
她咬牙暗恨，要不是馮欽把人給得罪了，現在也不至于要她來處理這些。
轉而她又揚起了眉眼，“行，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不強求。現在，我們來聊一聊其他的吧。”
“其他的？”趙久茹緩聲道，“我和林夫人，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可以聊？”
“比如你這么費盡心思幫著姜煙拖住我們，她那邊能給你什么樣的好處？”林清湘問。
趙久茹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很快，她笑了，“這是什么話？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套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回來之后還沒有和姜煙見過面，什么拖住你們……林夫人恐怕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久了，看什么都自帶危險濾鏡。看來還是我這樣好啊，我現在更肯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了。”
“她的人在今天早晨就出發去了水城，緊跟著傅司眠也去了，你別告訴我，他們兩個失去旅游的？”林清湘勾唇。
趙久茹撥弄著自己的旗袍，“是么，那和我有什么關系？說不準人家小倆口是真的去旅游了，我看您也不要看得太緊，年輕人談戀愛不就是這么一回事。”
林清湘被這番話給氣笑了。
但她也隱隱覺得這一次趙久茹回來之后變得十分不一樣，從前她聽見利益二字，眼睛都要放光，跟馮開德斗了大半輩子，也不過就是為了那點蠅頭小利。
“如果跟你無關，那是最好。如果跟你有關，我勸你早點看清楚自己要走哪一條路，現在選擇和姜煙合作，無異于是玩火。她對上陸家，你覺得能有多少勝算？”林清湘嗤笑一聲，“以卵擊石罷了。你等著看吧，這一次，她就要栽。”
“栽還是不栽，和我都沒有關系。林夫人和我說這么一通，也不嫌累得慌，不用在我身上試探了，我現在騙你還有什么意思？”趙久茹垂眸坐在桌子后面，一副累了的架勢。
林清湘瞇眼看了她許久，淺笑離開。
人一走，趙久茹立刻坐直了，拿出手機，臉色沉了沉。
事實上，林清湘多年練就的敏銳直覺還是厲害的，她沒有猜錯。
今天趙久茹之所以去跟馮欽鬧這么一場，又暗示馮欽自己想要和林清湘親自談，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這辦公室里還安裝了切斷信號的設備，確保林清湘不會在辦公室里面接到任何通知。
但是林清湘話里的意思顯然是早有準備，有什么準備？姜煙在水城會遭遇什么？
她讓人立刻將設備拆除，給姜煙打了電話，卻也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趙久茹猛地一捶桌子，咬牙道：“該死……”
只能祈禱姜煙和傅司眠的知覺再敏銳一些，千萬不要著了林清湘的道！
……
燈光昏暗，姜煙在地下通道里往前走著。
“確定地址是在這里？”姜煙邊走邊問。
邵肅飛點頭，“是，排除過很多地方，而且這里是司眠……小時候來過的其中一個實驗室。上次你把實驗資料發給他之后，他才想起來這么個地方，懷疑富子的手里的前三個實驗室里做的都是比較異類的研究，這一個實驗室也和其他的不一樣。”
姜煙聽了那一句“小時候來過的地方”，腦子里驟然出現了傅司眠后背上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心口微麻，很快就將自己的異樣給壓了下去。
“嗯。”她應聲。
邵肅飛環視周圍，突然道：“你們這邊……就帶了這些人？”
“都是精銳，人太多容易暴露。”姜煙奇怪地看了邵肅飛一眼。
這么簡單的道理他應該明白才是，怎么會有這樣的問句？
“哦。”邵肅飛干巴巴道，半晌又狀似隨意的抬眼，“我以為只帶施冷過來，楚夢璇應該會鬧上一陣才對，看來你也解決了。”
姜煙突然抬頭，似笑非笑地盯著邵肅飛。
邵肅飛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發紅，表情強作鎮定，但是怎么也掩飾不了此刻地道里面愈發詭異的氣氛。
“是哦，楚夢璇沒鬧啊？”聞歌接話。
施冷也顯然是鋼鐵直女，和聞歌一樣，完美屏蔽了姜煙了然的眼神，接話道：“是鬧了一下，不過她上次也被實驗室里的畫面給嚇到了，所以煙煙拿這個嚇她，她就老老實實待在外面了。”
“她嚇到了？”聞歌和邵肅飛同時出聲。
姜煙笑得更加和藹，沖著邵肅飛點頭，“是啊，嚇到了。”
邵肅飛：“……”突然覺得有點脊背發涼。
他就是討厭姜煙這一點，比誰都敏銳，察言觀色第一名，這樣的人要是想讓你不痛快，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他不說話了，姜煙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在一旁接著道：“剛才夢璇在外面還罵人呢，指名道姓的，其中一個就是你。”
邵肅飛擰眉，忍不住接話：“她氣我，很正常。”
“哦？”
邵肅飛又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是做過不好的事。”
聞歌猛地回頭，眼神亮晶晶地盯著邵肅飛這……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司眠和我談過了。”邵肅飛一咬牙，干脆將話攤開來說，“之前我沒法理解你，其實都一樣，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我。但同樣是失去家人的人，至少在這個實驗面前，我不該沖動和你互相攻擊。我沒覺得事情會嚴重成這樣，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說那些話。”
姜煙看了他一眼，“不是因為你。”
邵肅飛扭頭。
“我和他遲早要走到這一步，跟別人沒有關系。”姜煙直視前方，腳步加快了，結束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