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世嫡妃 > 第23章 狀紙
  祁燼一身雪白蟒袍緩步而來,他身后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林詡風掠去!

  刀劍出鞘的“哐當”聲清脆而好聽,寒芒一閃——

  林詡風下意識避開了鋒芒,臉上卻還是被劍氣割開了一道口子。

  剛一回頭,刀光又疾馳而來,追著他的臉掠了一圈,步步緊逼。

  林詡風是御前侍衛統領,武功本就高強。可天樞出手極快,他一時失了先機,躲避起來甚是狼狽。

  林染風眼見林詡風被逼入死角,嚇得急喝一聲,“快住手!”

  “三殿下,刀下留人!”譚仲庭也急急開口。

  祁燼聞聲側首,天樞犀利的刀鋒停在林詡風唇沿不足一厘之處。

  譚仲庭竭力穩住聲音道,“大小姐既已報了官,還請殿下將此事交由下官處理!”

  祁燼這煞神怎么也來了?!

  這要是讓他割了林大公子的舌頭,別說京兆尹府的位子,就是這條小命也得交代在右相手里了。

  與祁燼對視間,他的心里像掛了八百個水桶,七上八下。

  半晌,總算見到祁燼薄唇輕啟,“譚大人請。”

  此話一出,天樞這才退到一邊。

  林詡風捂著臉,面色一陣青白交接,“三殿下好大的威風!”

  “你才知道?”冷冽的眸子朝他一瞥,林詡風想起剛剛那一瞬間,只覺得舌頭發麻。

  祁燼看了眼睛微紅的左傾顏一眼,揮了揮手,身后一個紫衣女子走上前,瓜子似的臉蛋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媚色,“大小姐,請讓妾身為二公子診脈。”

  左傾顏聞言抹了把眼淚,起身讓開位置,“有勞姐姐。”

  紫衣女子當著眾人的面檢查了左兆熙的五官,又拉開他后背的衣襟,一大片刺目的淤青露了出來。

  她用手按了按,抬眸道,“殿下,這位公子后背斷了三根肋骨,至于他所中之毒名為斷魂香,發作極快,一個時辰沒有解藥,必死無疑。不過所幸的是,斷魂香的解藥并不難找,妾身這便去給公子配藥。”

  “謝謝姐姐,姐姐大恩,定國侯府沒齒難忘!”

  “大小姐要謝,便謝我們三殿下吧。”紫衣女子曖昧朝她眨眨眼,轉身徑直離開。

  左傾顏目光落到祁燼清洌的俊顏上,默了默,正欲行禮,便聽他漠然道。

  “大可不必。”

  左傾顏一噎,絞著手指瞥開了眼。

  小氣鬼!

  看著兩人無聲勝有聲的眼神交流,林染風咽下喉間苦澀,上前一步道,“既然左二公子沒事,就請大小姐將他帶回去好生調理吧。”

  身后林詡風眸色染上寒霜,可瞅見祁燼冷然的臉和譚仲庭巴不得息事寧人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沒有其他選擇了。

  心里忍不住就納悶,今日分明是勝券在握的一局,怎么就輸了?

  一個小丫頭,他原本輕輕松松便能拿捏了,可為何左兆熙會突然中毒,京兆尹府的人又……

  等等!

  譚仲庭說,是左傾顏報的官。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打算與他們私了!

  可她卻帶了重禮,做足了表面功夫。進了相府,又一句接著一句挑釁于他。

  難不成,連左兆熙的毒也是……

  他驟然抬眸死死盯著左傾顏的側臉。

  左傾顏仿佛感覺到他如刀般的眼神,轉過臉來,徒然一驚,伸手扯住譚仲庭的袖子。

  “大人,林大公子在瞪我,他又想殺我!”

  譚仲庭,“……?”

  祁燼危險的眸子落在譚仲庭的袖子上,恨不得灼出一個洞來。

  譚仲庭似有所覺,不動聲色地將衣袖抽了出來。

  “大小姐勿怕,天子腳下誰敢行兇,本官第一個將他繩之于法!”

  “那大人快快將他抓起來吧!”

  “……?”

  眾人詫異的目光落到左傾顏身上,卻見她一臉疑惑地反問,“我二哥差點死在林家,還被打斷了三根肋骨,譚大人難道不打算懲治兇徒嗎?”

  林染風難以置信怒道,“傾顏!我大哥已經答應讓你們離開,你何苦還要咄咄逼人!?”

  左傾顏抬眸看她,“你說我咄咄逼人,我逼過你什么?”

  她緩步朝林染風走去,微紅的眼睛卻是目光如炬,“難道不是你一直無所不用其及地脅迫我答應這門親事嗎?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誰!”

  林染風啞然,想說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不是他。

  可他要如何開口?難道他要告訴傾顏,是父親和大哥急于促成兩家婚事,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他不能……

  因為他姓林。

  他比誰都清楚,先有林家的榮光,才有他林染風的年少得志,意氣風發。

  見他目光游離,悶聲不言,左傾顏嗤笑一聲,轉身對著譚仲廷肅然道,“我要狀告林詡風毆打和毒害我二哥,求譚大人秉公辦理此案!”

  “左傾顏!”林詡風突然叫住她的名字,陰沉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著她的臉,“有沒有人教過你,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話中警告意味十足。

  左傾顏聞言,緩緩斂去眸中的無辜和天真,挑釁般揚唇一笑。

  “不好意思啊林大公子,我從小父母雙亡,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要雙倍奉還!”

  真的是她!

  心中的猜想似是得到了證實,林詡風氣得全身發抖。

  這賤丫頭果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竟敢在相府對著親兄長下毒,明目張膽地設計誣陷他?!

  “左大小姐!”沈氏見兩人劍拔弩張,毫無回旋的余地,猛地撲倒在她跟前,拉住她的裙子哭道,“傾顏…我母親從小與你生母是故交,你叫我一聲沈姐姐,我也算看著你長大。”

  通紅的眼里滿是苦苦哀求,“你我皆是女子,你該清楚今日這事鬧到衙門,我的清譽也算完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姐姐,不要狀告夫君了可好?”

  左傾顏清冷的眸子對上她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心中卻無半點同情和猶豫。

  “從你幫著你夫君誣陷我二哥那時起,就該想到自己的下場。”

  左傾顏抬手一用力,將裙角從她手里扯了出來,神色漠然地將褶皺撫平。

  “你說同為女子,叫我可憐可憐你。可你明知林家是個火坑,卻逼著我與你一起跳。所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用在你身上一點也不冤枉。”

  沈氏啜泣著搖頭,想說二叔不一樣。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回想當初她嫁進林家時,誰又不是情意綿綿,體貼入微的如意郎君呢?

  林詡風如此。

  林染風未必不是如此!

  見她跌坐在地,如一朵脫水的花兒般了無生機,左傾顏擰過頭懶得再多望一眼。

  “譚大人,明天一早我便會將狀紙遞上府衙,若還需要準備些什么,請大人遣人知會一聲,我二哥傷勢嚴重,不便多留,傾顏先行告辭。”

  見她一本正經地襝衽行禮,譚仲廷只得苦著臉拱手回禮。

  悄悄遞了身后冰山似的人一眼,卻見祁燼半點也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看來這狀紙,他不想收也得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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