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世嫡妃 > 第70章 狀告
  京兆府的衙役看見黑壓壓過來的人群時,如臨大敵滿目震驚。

  當看清楚那走在前面的女子,和她身后的棺槨時,所有人皆是怔住。

  幾個衙役互看了幾眼,最后把中間的一位推了出來。

  那衙役瞥了眼身后棺槨,清清嗓子道,“此乃京兆尹府,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是誰要報官可以跟我進來。”

  京兆府前漸漸聚滿了人。

  左傾顏轉身來到棺槨前,在凜羽的幫助下,當著諸多百姓和衙役的面,艱難地背起左兆熙的尸骨。

  成年男子的重量壓得她步履闌珊,她咬著牙面色無波,迎著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一步一步邁進京兆府大堂,眸光悲切。

  譚仲廷早已從京兆少尹口中得到消息,形色匆匆來到了大堂,看見左傾顏和她背上左兆熙的尸體,頓覺眼前一黑,恨不得當場詐尸仰倒。

  “左大小姐,你這是何意?”

  這小祖宗怎么又來了!

  這是要把本官架在火上烤啊!

  左傾顏獨自踏進大堂屈膝跪下,小心翼翼讓背上的左兆熙躺在地上。

  她抬眸間眸色戚戚,眼角泛紅,聲音卻是脆亮響徹大堂。

  “定國侯府嫡長女左傾顏攜二哥尸身到此,狀告殷家嫡子殷沛伙同姨娘殷氏,斗雞場,以及匯通銀莊,設局坑騙逼殺我二哥!”

  她雙手遞上一疊厚厚的狀紙,“事情起因經過民女已詳寫于狀紙之中,供狀在此,求府尹大人為我二哥做主!!”

  譚仲廷面色為難,眼見鐵柵欄外圍觀的民眾越來越多,難以平息,只得無奈地揚起下頜,一旁的京兆少尹這才敢上前接過訴狀。

  “請左大小姐稍候。”

  京兆少尹將訴狀遞給譚仲廷,譚仲廷當眾打開,看了不過片刻,面色越來越黑沉。

  “砰”一聲響,他手中驚堂木狠狠砸向桌面,面容沉肅吩咐道,“即刻去尚書府,把殷沛請過來!紙上提及的幫兇和證人也都一一請過來,不得有誤!”

  “是,大人!”

  左傾顏在堂上足足跪了兩刻鐘,一身錦衣華服的殷沛才姍姍來遲,他瞥了堂前的左傾顏一眼,眼角眉梢俱是傲慢輕蔑,唇邊微掀帶了一抹嗤笑。

  “譚大人,本少爺剛從書院下學,還有一堆功課未做,你這般大張旗鼓把我叫到這來,若是祖父知道我因此耽誤了功課,只怕你頭上這頂烏紗帽……”

  “大膽殷沛,跪下!”譚仲廷的怒斥聲打斷了他的自以為是,左右兩邊衙役架起手中長棍,毫不留情擊在殷沛后背!

  殷沛沒想到他們真敢對自己動手,遂不及防往前一撲,單膝跪倒在地。

  頓時仰頭怒目相視,“譚仲廷!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吧!”

  “殷沛,左傾顏狀告你故意謀算讓左兆熙欠下印子錢,繼而害他被書院除名,淪為無家可歸的流亡之徒,而后你又伙同匯通銀莊趁機虐待折辱于他!”

  “本官問你,可有此事?!”譚仲廷面色肅然,認真起來的時候倒還頗有些官威。

  殷沛不由擰眉,神色微變。姑母不是說左傾顏要告他謀殺左兆熙嗎?

  為何與姑母所言不大一樣?

  “簡直是胡說八道!別說我與他無冤無仇,整個書院的人都知道,我和左兆熙是臭味相投的至交好友,害死他于我有什么好處?”

  “他的死于你沒有好處,于你姑母殷氏卻有極大的好處!”左傾顏神色淡漠。

  “你姑母殷氏這些年雖然執掌侯府中饋,卻因處處受制于祖父而心生不滿,于是,她故意將我二哥縱成了像你這般不思進取的紈绔,一步步將我二哥推向深淵,想以此打擊祖父,圖謀定國侯府真正掌家之權!”

  殷沛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左傾顏竟愿意將侯府內宅的陰私內斗搬上公堂,這豈不是讓定國侯府沒臉?!

  “你簡直是血口噴人!我姑母這些年為定國侯府操持內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承認她的勞苦功高也就罷了,竟還不惜踩著定國侯府的名聲到這來詆毀污蔑她!”

  殷沛怒叱道,“左傾顏,真沒想到你是這般心腸歹毒的女人,真是可惡至極!”

  還好,與兇器一樣的那批長劍和斗雞場的雞都被他處理干凈,就連陳義也早已死在左兆熙手里!

  他倒要看看,左傾顏單靠她的紅口白牙要如何定他的罪!

  百姓聽了殷沛的話不由竊竊私語,看著左傾顏的目光也似乎有些變化。

  左傾顏面色無波看向譚仲廷,“請問大人,斗雞場那邊來人了沒有?”

  譚仲廷睇了旁邊的衙役一眼,衙役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常年在斗雞場擔任判官的譚叔走進大堂。

  左傾顏第一次正眼打量譚叔此人,他兩鬢斑白,全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眉目間與譚仲廷竟有幾分相像,整個人透著一股精明干練,看上去精神頭好得很。

  她曾聽說譚叔與京兆府尹譚大人是表親,如今看來還真有此事。

  她還發現譚叔一進門,殷沛神色里便多了一抹玩味,想來也早已知曉譚叔和譚仲廷的關系,心底更是有恃無恐。

  “再下譚連,拜見譚大人。”

  “譚連,你可認識此人?”譚仲廷指著殷沛問。

  譚連目光落到左兆熙的尸首上,面露驚詫,仍是沉穩地恭敬回話,“當然認得,殷小公子和左二公子都是斗雞場的常客了。”

  “本月十六日那天,左二公子下注的場次是哪些,用的是幾號斗雞,輸了多少銀錢,斗雞場可有存檔留據?”

  見譚仲廷問話毫不含糊,殷沛得意的面色微斂,目光逐漸沉凝。

  “斗雞場每日輸贏都有存檔記賬,左二公子下注的場次和用的斗雞,可以翻查記錄查證。”

  譚連話落,就見一個衙役抱著一疊賬冊走到他面前,“請您現在就將當日的記錄找出來給我。”

  譚連眸色微滯,晦暗不明地瞥了上首的譚仲廷一眼,抬手緩慢地翻開眼前的冊子。

  眾人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翻頁的手。

  過了莫約半盞茶時間,譚連指著其中一頁道,“就是這里。”

  衙役將冊子呈到譚仲廷眼前,譚仲廷道,“派人走一趟斗雞場,將十五號斗雞和十八號斗雞帶過來。”

  譚連猛地抬眸,“大人!”

  “怎么?”

  “請大人恕罪,前幾日斗雞場突發雞瘟,病死了不少斗雞,小人若是沒記錯,這兩只斗雞正好在這批染病的雞里,已經被處理掉了。”

  譚仲廷皺著眉還未開口,左傾顏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左大小姐,你笑什么?”譚仲廷忍不住道。

  左傾顏抬眼滿是嘲諷,“譚判官實在好眼力,斗雞場成百數千只斗雞,竟一眼就能記住這兩個牌號的雞染了病?”

  “但凡是我們雞場的斗雞,一出生都會在雞腳上用香焚燙刻編號和雞場獨有的烙印,誰也作不得假。”譚連目光中隱有得意,勾唇輕笑。

  “左大小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隨同衙役一起到斗雞寮里隨意搜找,看看譚某有無記錯!”

  “既然您這么說了,那我可就得罪了。”左傾顏長睫微掀,竟真點了一個叫酋二的侍衛讓其跟著衙役前往斗雞場。

  在譚連驚疑的眼神里,侍衛尾隨衙役離開,大堂之中陷入一片靜默。

  圍觀的人中,本有大部分人聽了殷沛的話,都覺得是左傾顏挾怨報復殷氏,連帶拖累了殷家小公子。

  可如今,瞧著左大小姐不依不饒的模樣,斗雞場的雞瘟爆發時間又如此巧合,只覺得這案子實在是有些撲朔迷離了。

  這時,一道凄楚悲切的聲音自身后人群中傳來。

  “大小姐,您就行行好別再折騰了成嗎!”

  只見殷氏淚光瑩瑩,胸口抵著衙役手中棍杖,一步步朝她走來,似乎強忍著極大的悲慟和痛苦。

  噗通一聲,殷氏當著眾人的面朝她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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