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啊,明天記得要早點回家喔。”
“不能跟別的壞男人一起玩,不然我會生氣的。”
“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你的。因為惠惠你是我活著最大的意義。”
“···”
“砰砰——”
“惠惠!你怎么敢鎖門不讓我進來?!”
“這也是我家吧?”
“你是不是,又帶了別的男人回來!”
已經無法忍受了。
所以才會用東西把門抵住。
已經不行了。
恐懼到無以復加,縮在被窩里。
到底為什么呢?
失去父母之后,本就弱小的自己,還要卷入這種地方。
可是親戚都討厭自己這樣的拖油瓶,即使和他們說了也只會痛罵自己沒事找事吧。
誰也不會相信。
在這樣的光景下,艾梨又不自覺的想到前輩。
迄今為止的人生里,連父母也不曾關注過自己這樣的弱者,對于他們來說自己是吵架的導火索,是麻煩,是累贅。
兩人要離婚時,誰也不想要自己的撫養權。
而唯一關注了自己這樣的弱者,只有曾經的前輩。
——
在還是小學生的時代,有幸和前輩在同一班級。
初見時,艾梨也沒覺得蘇陽有什么奇特的。甚至覺得像是同類。
但可別誤以為同類就會相吸,那是謬論,真實的情況是看見同類如照鏡子那般會更加生厭。
為什么都這樣無能呢?
“喂,不就是拿兩個書包嗎?有這么難受嗎?”
“嘿嘿,艾醬,也幫我拿一下唄?今天去跑步超累的。”
“···”
“喔,又掛著這種惡心的爬蟲掛飾啊?”
“給我看看。”
“不、不,那是——”
“你要拒絕嗎?”
“咿!”
“···”
每天都在強者手里被肆意揉捏,完全沒有反抗余地。
要是真的反抗了,恐怕瞬間會徹底失去自己的容身之所,連呼吸的資格也不被允許了。
可實際上已經變得幾乎無法呼吸了吧?
她們心情好的時候,會叫自己艾醬,只是普通的叫自己拿下東西或者買東西給她們的程度。
可當她們心情不好,就會以讓自己痛苦的手段來釋放壓力。
故意搶走自己珍視的玩偶,在上體育課之前故意把自己的衣服藏起來。或者慫恿男生往自己書包里放奇怪的東西,又故意讓老師知道。
所以見到前輩那副不在意的臉孔,只覺得做作。
其實心里和自己一樣吧?
也很難過,討厭這種處境。只是自己沒辦法隱藏情緒,而他可以裝作不在意。
“我看見了,最后走的人是蘇陽。”
“他從講臺上老師的包包里拿了東西就塞進抽屜里。”
“是這樣嗎?蘇陽同學?”
事情很簡單。
語文老師最后一堂課放學后,她隨身的小包忘記帶走。
等再回來拿時里面少了貴重的口紅,據說價值三千以上。
“早就覺得他怪怪的,是小偷也不奇怪。”
“沒有爸爸的小孩就是這樣的吧。畢竟跟我們不一樣。”
“別說是爸爸,他母親好像也從來沒來過家長會,有可能根本就沒有父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小偷捏!”
“小偷!”
“好惡心啊,前段時間我書包里的鉛筆芯不見了,該不會也是他吧?”
“我也是,之前剛買的橡皮擦放在桌上體育課回來就沒了。”
“肯定是他了!”
“···”
本來就不受班上的人待見,所有人也理所當然的一起抵制蘇陽。
這樣的壓力讓艾梨心生畏懼,要是換自己被擺到這種位置,被這么多人看著嘲諷,恐怕馬上就會壞掉。
“不是我偷的。”
然而,蘇陽只是很平靜的望著老師的眼睛,“我昨天放學馬上就回家了。”
“還在抵賴!”
“小偷都會這樣說的啦!”
“快點承認吧,想回家了!”
“···”
“安靜!”
老師一拍桌子,鬧騰的小學生們都不說話了。
她又皺著眉看向蘇陽。
“蘇陽同學,犯了錯不要緊,只要把東西還給語文老師,然后認錯保證下次不犯就可以了。”
“可怕的是犯了錯還要狡辯,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明白嗎?”
“沒有偷,為什么要承認?老師說過,誠實是人類的美德,還是說老師需要我撒謊說是我偷的呢?”
“嘭!”
班主任怒不可揭的拍了下桌子,“人贓俱獲還在狡辯!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只能叫你家長來學校領人了。”
“您隨便,我不會對不是我做的事去承擔后果。”
“你——”
班主任或許是覺得拖堂太久了,先叫其他人放學。
“蘇陽,跟我來辦公室。”
艾梨沒回去,反而是偷偷的跟上去,在緊閉房門的職員室外偷聽。
“我并不清楚老師不見的口紅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書包里。老師應該做的是調查這件事,而不是直接把事情歸于我的頭上,還是說,老師完全沒有這個能力?”
聽見蘇陽平靜的反駁,艾梨真的很震驚。
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絕對只能低著頭哭著說對不起。
然而作為和自己同樣處境的人卻至始至終都保持平靜。
“你怎么這樣油鹽不進?”
“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孩,大人到底是怎么教的?!”
老師們理所當然的怒了。
“啪——”
“不能這樣,不管怎么樣他還是小孩子啊。”
“這樣的小孩子不動用武力是完全不會認錯的!”
艾梨聽見清脆的巴掌聲,嚇了一跳。
等過了好久辦公室門開之后,她見到蘇陽臉上多了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他也看到自己的,但是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平靜的回到教室里背起書包走了。
其實艾梨是知道真相的。
東西并不是蘇陽偷的,是另外一個人。親眼看見他從講臺上的包里拿出東西因為有人來了而慌亂的塞進蘇陽的書包里。
那時為什么沒伸出援助之手呢?
做不到,艾梨并不是強大到足以違背全班同學意志出來作證的強者,唯一能做的只是見證這一切有條不紊的繼續下去。
甚至那時候感到松了口氣,這樣下去的話,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會轉移到蘇陽身上,去迫害他。
那同樣作為弱者的自己,會好過很多。
實際上產生的結果也是和艾梨預料的差不多。
從那天開始,蘇陽每天都需要去水池或者廁所里找自己的鞋子,總是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和鞋子上課。
要是換了艾梨,只能去裝病說沒辦法去上課來度過,事后還要面對她們的調侃諂媚的說沒關系。
而他仿佛完全不在意,就以那樣的形象來上課,被譏笑也完全沒有回應,就像是失去感情的機器人。
那之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劇,全都轉移到他那邊去了。
那時候,艾梨只想到一件事——他一定是壞掉了,早就比自己提前壞掉,所以才會一直以來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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