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賊道 > 第269章 靜夜思
  我和張思洋、虎子、冷強四個人到山下時,已經是下午了。

  這一路上,我幾乎沒怎么說話,心里堵得慌。

  幾個人體力都透支的厲害。

  按理說,我體力相當不錯,可站到平地上以后,兩個膝蓋骨時不時就會抖幾下。

  遠遠看到了那兩輛車。

  也不知道這倆人是沒回去,還是今天又來的。

  大頭叼著煙,靠在4500車旁,云淡風輕地一副欠揍模樣。

  老疙瘩飛奔過來。

  “哥,老唐呢?”他左右直瞅。

  “回去再說!”我說。

  瞬間,他英俊的小臉就白了。

  我拍了拍他,“沒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這才松了口氣。

  五個人往兩輛車的方向走,張思洋問:“沒看到寧蕾?”

  老疙瘩愣了,“她、她怎么也沒下來?”

  這就是他和唐大腦袋的不同,這要是唐大腦袋,第一時間肯定了會發現寧蕾不見了!

  “你沒看到他們?”張思洋又問。

  他搖了搖頭,一臉茫然,“他們?還有誰?”

  我明白了,這三個人根本沒從這邊下山,應該還有路。

  “回去再說吧!”我說。

  百巴鎮招待所食堂里,大伙幾乎沒怎么動筷子,一個個都悶頭抽著煙。

  我渾身疲憊,提不起精神來。

  除了在丹珠寺里發生的事,其他大多都是張思洋講述的。

  大頭說:“那就等三天,如果老唐逃不出來,咱就上山去搶!”

  這句話讓他說的,怒氣沖沖!

  他和唐大腦袋十分投緣,甚至比和我的關系還要鐵。

  啪!

  老疙瘩用力一拍桌子,“對,搶人!”

  大伙都沒再提寧蕾,我知道,這是怕我傷心,千辛萬苦來到西藏,不成想卻做了他人嫁衣。

  這事兒放誰身上都郁悶。

  何況出手的人,又是我一直當成親妹子的人!

  我沉聲說:“行吧,都早點休息……”

  殘陽如血。

  我和張思洋叼著煙,趴在二樓走廊的木欄桿上,相顧無言。

  一根煙抽完了。

  她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柔聲說:“傻小子,別灰心,我相信你,還有姐呢……”

  她這話有兩層意思,我明白。

  “別灰心”,意思是鑰匙沒了,咱們以后再想辦法,不行就去搶回來!

  “我相信你”,意思是說,我相信你當年不會五百塊錢就把寧蕾賣了,你不是那樣的人!

  感受著她的溫度,還有被風吹動的發絲。

  這一刻,我感動的差點兒落下淚來!

  和她在一起這么久了,可我從來都不愿意承認兩個人的關系。

  這里面原因很多。

  例如:

  一、她比我足足大了六歲。

  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她是兩塊金磚。

  二、我不是她第一個男人,甚至第幾個都不知道。

  我從來沒有什么處女情結,更沒有這方面的忌諱,覺得只要對方是正經女人,從前是真心付出就行。

  可不知為什么,對張思洋這方面卻有些不爽。

  三、兩個人的相識,不只是不浪漫,甚至滿是心機和算計。

  還有很多……

  總之,我始終覺得這不是愛,只是自己貪戀她的身體而已。

  她能打動我的,無非是出色的容貌、氣質,以及那具成熟性感、無比美妙的身體而已。

  這讓我有一種征服欲!

  可今天,就在我性命攸關的那一霎那,她竟然能不顧自身危險,毫不猶豫地抱住我。

  她比誰都聰明,難道不知道這很危險嗎?

  可她就是這么做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她愛我,遠勝我愛她!

  不過,我還是一句沒提今天她救我的事情,更沒說謝謝。

  都不是矯情人。

  就像冷強一樣,對我們三個人同樣一句謝都沒說,可那雙眼睛已經滿是炙熱。

  望著落日,我長長吸氣,又徐徐呼出。

  腦子瞬間清醒起來。

  我把手伸進了里兜,拿出了一樣東西,遞給她。

  “鑰匙?你?你?!”

  看著我手里的“狴犴鑰匙”,張思洋懵了,“你不是給她了嗎?怎么拿回來的?”

  我笑了笑,“我也不會隔空取物,怎么可能再拿回來?”

  “那這是……”

  “我知道肯定會有事情發生,所以走之前打了兩把贗品,一把將乘虎護法手上的替換下來,另一把給了寧蕾,這把是真的……送你了……”

  “送我?!”她一雙杏眼都瞪圓了,滿是不可思議。

  “對,送你了!”

  “為什么?”

  我呵呵一笑,“你手里有一把,還是兩把,有什么區別嗎?”

  她不說話了,大眼睛分外迷離。

  我繼續說:“關于寶藏,赤須子曾經對我說過,隨緣!其實很久之前,老唐和老疙瘩也有過這方面的意思,我答應的雖然痛快,其實身在局中,我并沒有想明白!直到今天,我才真的理解了這兩個字……”

  說著,我把“狴犴鑰匙”硬塞進了她的手里。

  “我出去隨便走走。”

  “我陪你去……”她說。

  我擺了擺手,推門出去了。

  這里的夜真靜。

  有些涼,最多十五六度而已。

  不知道是高反的原因,還是怎么了,站在小鎮的土路上,我頭疼得像要裂開一樣。

  暮色中。

  遠遠一個朝拜者,身上背著簡單的行囊,手上拿著“護手板”。

  五體投地,三步一磕。

  我怔怔看著,很快,他過來了。

  沒想到是個年輕人,看模樣最多二十歲左右。

  由于磕頭次數太多了,他腦門正中留下了一團黑灰色的印跡。

  他目不斜視,依舊是走三步后,雙肘、雙膝和額頂同時著地,然后再起身。

  每磕一個頭,都是這個標準。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無法分辨顏色和款式了,破爛的厲害。

  我仔細看他的眼睛,目光堅定而清澈,那是一種無懼無畏的眼神……

  我,不如他!

  遠遠不如!

  年輕人三步一磕,漸漸遠了,沿著土路,消失在黑暗中。

  我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寂靜無人的路上徘徊著。

  五百塊錢把她賣了?

  賣了?

  誰這么信口雌黃?

  怪不得這丫頭會這么恨我,哪怕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久,還是無法讓她敞開心扉。

  是呀!

  如果換成我,當知道自己是被人賣了的時候,同樣不會原諒對方。

  是她養父母說的?

  想讓她徹底死心,不再找我了?

  可為什么非要這么說呢?

  那年她才七歲,只要遠離雪城,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淡忘,一個小女孩兒,更不可能跑回來找我……

  還有胡小凡和焦登周。

  這兩個人的目的不用猜都知道,一是找回先祖的遺骸,二是貪圖“圣庫寶藏”里面的珠寶。

  想要寶藏的可能性最大!

  可這三個人,是怎么認識的呢?

  去年,我親手把寧蕾這顆雷埋在了自己身邊。

  今天,這顆雷終于炸了!

  雖說沒讓這三個人拿到真正的“狴犴鑰匙”,又知道了她恨我的原因,可我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半夜了,我還在踱著步。

  一只野貓跑過,鉆進矮叢前停住了腳,回頭朝我“喵”了一聲。

  我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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