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賊道 > 第345章 丁老怪請客
  下午,閆京打來電話。

  “啥情況?這是要請兄弟我喝酒?”

  既然閆二哥來了電話,說明丁老怪果然坐不住了,可又不想單獨面對我,于是開始四處找朋友了。

  閆京在京城號稱及時雨,就是因為長袖善舞,交友廣闊。

  “武爺神機妙算!”閆京調侃道。

  “二哥這就是罵我了!”

  他哈哈大笑,“是這樣,一個老朋友找到了我……”

  我靜靜聽著,書桌上一根檀香裊裊,煙氣先是筆直升起,約一尺高后,亂成一團。

  晚上六點整,肖光拉著我和老疙瘩來到了長城飯店。

  車剛拐進去,遠遠就看到了閆二哥。

  他和兩個人站在臺階上,這份誠意和面子,真是給足了。

  仔細看。

  左邊的男人四十歲出頭,穿了套黑色毛料西裝,披著一件羊絨大衣,站在那里笑瞇瞇地說著什么。

  這人年輕時一定是個大帥哥,只是長了雙桃花眼,看著有些邪氣。

  怎么說呢?

  就是有些輕浮,或者說不正經。

  他就是閆京那位開夜總會的朋友,劉校通!

  我聽馬三說起過他,這也是個老混子了,因每遇大事思考時,額頭都會出現一條很深的抬頭紋,又因家族男丁排行老四,所以社會上一個諢號:橫紋通四爺。

  不用說,閆京右邊站著的老頭兒,一定就是丁偉棟丁老怪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其本人。

  想想在幾年前,這位丁爺還是自己仰視的存在,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他得通過朋友找我喝酒了!

  丁老怪看著至少得五六十歲了,個子不算高,多說一米七,特點就是瘦,干瘦干瘦的。

  他穿的極為普通,扔進胡同里,和那些端著搪瓷缸子,穿著跨欄背心下棋的老爺子一般無二。

  他站在那里緊緊抿著嘴,在聽兩個人說話。

  可以理解他的郁悶。

  一個老江湖,今天竟然要通過朋友相約,宴請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同道,這多少會讓他有些委屈。

  這邊停好車,那邊三個人已經走下了臺階。

  下車后,我連忙快走幾步,閆京夸張地和我來了個熊抱,隨后側身介紹:“這就是我三弟,咱京城著名收藏大家,武愛國武爺!”

  我可不想和這二位擁抱,微笑著拱了拱手。

  “這位是丁偉棟丁爺!”

  丁老怪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干瘦的臉上瞬間都是褶子,拱手道:“武爺!”

  我又一次拱手:“丁爺好!”

  “這是我老朋友,劉校通劉總!”

  劉校通伸長了手,打著哈哈說:“早就聽老閆說起過武爺,今日一見,真是相貌堂堂,神采奕奕……”

  人家已經伸手了,又是閆京的好朋友,我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握上手我就想馬上松開,這人的手油膩膩的,還有些涼。

  總之,他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好。

  老疙瘩和肖光都過來了。

  我給大伙介紹。

  包房里花團錦簇,一片祥和,大伙寒暄著落座。

  丁老怪話少,基本都是劉校通在說,一會兒一個花邊新聞,一會兒一個社會熱點,無縫銜接,毫不違和。

  這種人就像潤滑油,無論多少銹跡斑駁的零件組合在一起,他都能讓這些零件不發出異響。

  酒菜上全,閆京敬了第一杯酒,說了些客氣話,半句沒提我和丁老怪的恩怨。

  幾杯酒過后,丁老怪站了起來。

  “武爺,其實咱二人并沒有什么沖突,只是我下面的小兄弟不懂事,都說相逢一笑泯恩仇,我讓文青給您敬酒……”

  說著,他拍了兩下手。

  包房的門開了,白白胖胖的文青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瓶茅臺和兩個七錢杯。

  我沒說話,就知道會有這個場面,暗笑這家伙也不知道躲在哪兒了。

  丁老怪沉著臉喊:“老文,還不給武爺端酒?!”

  “是是是!”文青連忙快走幾步,臉上堆滿了笑,來到我身前,先給我滿上,隨后就要給自己倒。

  我把七錢杯挪到了一旁,隨后將一只高腳杯放在了他身前。

  房間里安靜的可怕,沒人說話。

  文青干笑兩聲,“茅臺可是好酒,武爺這是照顧文青。”

  說完,開始倒酒。

  “武爺,文青有眼無珠,我先干為敬了!”

  咕咚咚,干了滿滿一高腳杯的白酒,這酒杯大約能裝三兩。

  他放下杯,微微彎腰看我。

  我笑了笑,“文叔好酒量……”

  說著,我兩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他只好又把高腳杯滿上。

  咕咚咚,又干了。

  沒人說話。

  我看得清楚,丁老怪面無表情,劉校通剛要張嘴,被閆京一個眼神阻止了。

  文公公又倒滿,剛拿起酒杯,我也把面前的七錢杯端了起來,“來,我陪文叔干了這杯酒!”

  眼角余光掃過,丁老怪明顯松了口氣。

  最后一杯酒,我能陪他喝,就算原諒他了,也給了閆京的面子。

  一瓶茅臺,兩分鐘不到,文公公喝掉了九兩。

  出去時,腳步已經踉蹌。

  不是我小氣,只是身份在這兒呢,不能太輕易饒了他,必須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日后見到我的影子,他得饒道走!

  接下來,丁老怪的話明顯多了起來,不停張羅著喝酒。

  劉校通嘻嘻哈哈,三句話不離女人,說喝完都去他的夜總會。

  閆京今晚是個掮客角色,一手托兩家,唯恐場面冷了,自然也是不停張羅喝酒吃菜。

  老疙瘩和肖光幾乎沒說話,好酒好菜,嘴沒停過。

  大伙都沒少喝,尤其是丁老怪,眼睛都長了。

  酒過三巡。

  我問他:“丁爺,您和盛京的鬼爺熟悉嗎?”

  “段老鬼?”他呵呵直笑,“年輕時交集過幾次,最近這些年沒再見過……”

  說著話,又續上了一根煙。

  這老家伙煙癮不小,一根接著一根。

  我又問:“無影手和老王爺呢?”

  他夾煙的手明顯頓了一下,“都見過,兩位老哥走的太早了……”

  我又問:“老中醫熟悉嗎?”

  丁老怪雖說比這幾位小,可也算半個老一輩人物了,或許他能知道些什么。

  “楚老哥可是東三省當之無愧的[黑錢魁首],無影手雖說總不服氣,可也是沒有辦法……對了,他還健在?”

  我搖了搖頭,將這幾位前輩的遭遇簡單說了說。

  我注意到,聽我說這些的時候,這位丁爺并沒有多少驚訝。

  又或者說,他偶爾表現出來的驚訝,有些假!

  這老江湖,看似喝多了,其實留著量呢!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丁爺,說起來,老王爺算是我的開手師傅,有些事情我一直不解,為什么接二連三的,這幾位死得死、殘的殘,他們到底得罪了誰?”

  之所以今天能來,一是不得不給閆二哥這個面子。

  二就是這個目的,無影手是陳六指的師傅,老中醫是唐大腦袋的師傅,老王爺是陳慶之師兄的師傅,又都與我有舊。

  這些人都沒得善終,這事就這么懸著,心里難免惦記。

  丁老怪兩只胳膊肘拄著桌子,一口口啯著煙。

  煙霧中,他的兩只大眼皮耷拉著,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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