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軍爺握了握手,又和已經起身的劉麗打招呼:“嫂子,潛哥吉人自有天相……”
“謝謝,小武……謝謝……”她明顯十分克制了,可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懷里困得迷迷糊糊的豆豆也跟著哭。
肖光過來了,從背包里拿出了兩沓錢遞給我,這是我在登機前提的錢。
我和高潛相識八年了,一直以來,他都十分照顧我,每次來太原,更是盛情款待。
我把錢塞進了劉麗衣兜,“嫂子,這是我一點兒心意,收著……”
“不用,小武,心意嫂子領了,錢真不用……”
我不好和她撕扯,勸說兩句,拉著軍爺走到了一邊。
“進不去嗎?”我瞥了一眼不遠處的icu燈牌。
軍爺搖了搖頭,“不讓見!”
我壓低了聲音,“到底有沒有危險?”
“不好說,只能聽天由命了,看他能不能挺過來……”
我心情沉重,赤須子不是說和我親近的人才會倒霉嘛,怎么雪城的大老張剛走,太原的高潛又出意外?
兩個人都離我這么遠,怎么也會出問題?
到底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能確定是胡平安嗎?”我問。
“八九不離十!”
我冷哼了一聲,上次來的時候,就聽說他和高潛有沖突,可那次因為惦記金老大那筆錢,就沒多事。
胡平安?
胡平安!!!
1998年的大年初二,在42次列車上,他曾經被我用手術刀剝落了衣服。
三天后在廣州,又被我用槍將其右腿膝蓋打爛!
這小子,還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強……
高潛曾經說過,胡平安自從瘸了腿以后,開始和一些社會大哥勾結,這兩年什么蠅營狗茍的生意都干。
他這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不擇手段拼命撈錢。
等翅膀硬了,早晚有一天會去京城找我的麻煩!
這回,我要讓他死!!!
“武爺?!武爺?!”軍爺在喊我。
我這才回過神來,他說:“我已經派出了一些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話還沒落地,他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聽到了話筒里傳來的聲音,“軍、軍爺,我們被、被打了……”
“在哪兒呢?”
“躲、躲附近派出所里了……”
軍爺的臉就綠了。
我也是感嘆,畢竟是[榮門]中人,打架是真不行。
而此時的胡平安,已經算不上[榮門]中人了。
我見軍爺要掛電話,小聲說問問胡平安在哪兒?結果那邊的人說不知道,說追他們的人沒跟進去。
我艸,這就是些豬啊!
軍爺壓著嗓子吼:“都他媽給我滾回來!”
我見icu有大夫出來,連忙跑了過去,“大夫,麻煩你問一下,高潛怎么樣了?”
“病人中了三刀,胸部損傷,其中一刀是肺部貫穿傷,非常嚴重的右側血氣胸,失血性休克……幸好送來的及時,手術也很成功,別擔心……”
我松了口氣,“多久能出來?”
“最少也得一周!”說完他就匆匆走了。
肖光走了過來,小聲說:“一些社會渣子而已,交給我吧!”
“不行!”我連忙攔住了他,我有危險時幫忙可以,但今天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對他就會有影響,畢竟他還在保外就醫中。
哪怕換了假身份,周瘋子上上下下也都打點過了,可還是要小心低調為好,能不惹麻煩,就盡量不要惹麻煩!
我看了看抱著孩子雙目紅腫的劉麗,壓著嗓子說:“我和這個胡平安早就有梁子,他一再找潛哥的麻煩,或許兩個人曾經有些恩怨,也可能是原因知道我倆關系好!我不找他,早晚有一天,他也會找我!”
肖光眼睛一瞇:“正好一鍋端了!”
我過去找軍爺,“軍爺,您清楚兩個人之間什么矛盾嗎?”
“還能有什么矛盾,胡平安這個人,就是心術不正!”
我知道他沒說實話,可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刨根問底,于是又說:“軍爺,我想麻煩您點兒事兒!”
他嘆了口氣,“武爺這么說,就是罵我了,是我沒保護好高潛……”
“您可別這么說,畢竟咱們是[榮門]的,不是社會流氓,有些事情防不勝防……我琢磨著,能不能多散出去一些人,找到胡平安以后不要動手,告訴我就好!”
他搖了搖頭,“你還是別摻和這事兒了,我去找他說道說道……”
“說什么?賠錢嗎?”我嗓門不禁高了起來,“軍爺,咱們誰差他那點兒錢?”
滿倉他們都看了過來。
我不由氣往上涌,怪不得這個年紀才稱“爺”!
怪不得在太原城始終沒抬起過頭!
他這個性格,真是太弱了!
當年胡平安惹禍,人家找上門來,他當眾插自己大腿一刀的魄力哪去了?
轉念又想,也正因為這個性格,才會縱容出胡平安這么個叛逆之徒!
換成十年前的自己,肯定會掉頭就走。
我寧愿自己去查,也不會求他。
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自己也不是19歲,如果我和肖光去查,很可能幾天都摸不到胡平安的行蹤。
而用軍爺手下那些人,就會快很多,畢竟這些人太熟悉這里了。
“軍爺!”我看著他,“小武給您添麻煩了,找到胡平安,第一時間通知我,可以嗎?”
他臉都漲紅了,沒好意思再說什么。
我和肖光坐在了劉麗身邊,滿倉和黑子他們聚在了軍爺身邊,很快就都走了。
“小武,”劉麗看著我,“為什么不報案?”
豆豆說:“叔叔,我要爸爸,讓警察抓壞人!”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好,不是不能報案,只是如果報了案,高潛恢復過來以后,就不用在[榮門]混了。
江湖事,從來都是江湖了!
真扯上官家,不只是丟了名聲,未來更是難保家小……
這個道理江湖人懂,可普通人無法理解,我更沒法說出嘴。
肖光笑著刮了豆豆小鼻子一下,小聲說:“爸爸在里面一定很難受,你想不想讓傷害爸爸的壞人也這么難受?”
“想!”小丫頭聲音干脆。
“想的話,就不能找警察叔叔,明白了嗎?”
“是這樣啊,那叔叔你是做什么的?”
“我嘛,”肖光眼中的慈愛開始迷茫起來,“叔叔……叔叔是個流浪的人。”
“你沒有家嗎?”
“沒有。”
“孩子呢?”
“也沒有。”
“叔叔,”她摸了摸肖光的臉,“叔叔真可憐,以后不要去流浪了好嗎?豆豆家有好吃的,我可以給你吃……”
“嗯,”肖光連連點頭,“叔叔已經不流浪了。”
豆豆開心地拍起了小手。
我見軍爺過來了,連忙起身讓座。
無論怎樣,這位“爺”對高潛有恩,哪怕我看不上他的做法,面子還是要給足了。
他按了按手,示意我坐下,隨后對豆豆說:“來,爺爺抱一會兒,媽媽累壞了!”
接過豆豆,他坐在了我身邊。
豆豆摟著他的脖子,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小丫頭。
他輕輕拍著豆豆的后背,長舒了一口氣,“我老了,等高潛出院,就把公司交給他……”
他嘴里的“公司”,指得是他們的團伙,最近這些年,有家人在場的時候,[榮門]眾人一般都會這么說。
我沒說話。
其實我真想說,交出來就對了,錢一樣賺,也不用再操心了。
以高潛的性格和手段,沒了他的束縛,幾年就能闖出來!
后半夜了,豆豆已經睡著了。
劉麗把孩子接了過去。
我說:“嫂子,帶孩子回去吧,這兒有我們呢!”
劉麗搖搖頭:“不行,我得賠著她爸,他肯定知道我娘倆在外面,肯定知道……”
一個護士推著白鋼小車過來了,上面擺放著幾個滴溜瓶。
她帶著白口罩,只能看到一雙大眼睛,遠遠就說:“都回去吧,在這兒熬也幫不上什么……”
遠處電梯間位置。
叮!
電梯門開了。
我以為是滿倉他們回來了,后半夜了,應該是沒找到胡平安。
噠!
噠!
噠!
空曠的走廊里,響起了拐杖拄在地面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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