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上嬌嬌 > 第304章 為她鋪路
  太子這一死,算不上多大的沖擊,畢竟太子病了多年,能耗到今日已經足夠令人驚訝。

  “若非一直有宣王護佑,那年就該死了吧。”

  “且慢,如今魏王死在益州,太子亦病死,宣王亦從封地回到了京中……”

  大臣們私底下議論兩句,這才漸漸覺得京中恐怕要有變故。

  而那些個腦子伶俐,又有野心的,已然在商量這太子之位,將來會落入誰手了。

  “還有得選嗎?年輕力強的皇子之中,唯有宣王了!”

  “也不一定,這不是還有七皇子嗎?”

  “七皇子尚年幼……”

  “年幼有時才是好事啊。”

  一時間,群臣的心思都活泛了起來。

  而好死不死,賀松寧前腳才接下了去宣州治雪災的圣旨。

  太子這一死,對旁人來說是更改門庭的際遇。

  于賀松寧來說,那豈止是一根刺,那簡直是一柄刀,直直捅入了他的胸口。

  待到朝會后,他并沒有立即離宮。

  如今骨蒸病全消,梁德帝便又允了他自由出入。

  大抵也算殊榮吧。

  賀松寧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徑直朝薛清茵如今的住處走去。

  薛清茵當然不住在四公主那里,四公主只是個名頭。

  她在蓬萊殿。

  蓬萊殿緊挨著紫宸殿,紫宸殿為日常議事之所,緊挨著又是皇帝的寢殿。

  別殿與主殿如此圍作一圈兒,算是牢牢將薛清茵圈在了這里。

  賀松寧一邊往里走去,一邊都禁不住想,皇帝對待薛清茵的喜愛,實在有些超乎人的預想。

  “薛公子。”宮人走上前來攔住了他。

  賀松寧問:“是清茵不肯見我?”

  宮人猶豫了下,道:“陛下在其中。”

  賀松寧愣了下,若非他之前將皇帝看得分明,也知道他對宣王生母確是一往情深,否則不會對宣王養虎為患至今……他都要懷疑,皇帝是不是對薛清茵有什么別的念頭了。

  “那我便在外等候。”賀松寧道。

  而這廂殿門之內。

  薛清茵才坐起身,梁德帝隨手往她腰后塞了個枕頭,道:“這樣便能舒服些。”

  薛清茵抵著枕頭,抬頭道:“陛下連這也知曉?”

  梁德帝沉默片刻,道:“朕照顧過宣王的母親。”

  薛清茵一下不接話了。

  梁德帝也知道這話她不好接,便轉聲說起太子身死的事。

  “哦,這就死了?”薛清茵撇嘴。

  “你聽聽,你這是什么口氣?那到底是太子。叫旁人聽去了,成什么樣子?”梁德帝罵她。

  薛清茵道:“我不喜歡他,宮中有誰喜歡他嗎?他眼下死得正好,陛下不這樣認為嗎?”

  薛清茵嘆道:“若人人都能直率些,在這世上豈不是更容易過活?”

  梁德帝這下沒有罵她,只是又沉默了下,方才道:“朕手中握有生殺大權,握有主宰江山的權力,便不能再擁有直言的權利。”

  “別人不會因為你坦率而覺得你真誠,只會覺得你好拿捏。”

  “就連書中都要寫: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而為君之道,道在不可見,用在不可知君;虛靜無事,以暗見疵。”

  梁德帝話音一轉,問:“宣王待你,能做到坦率嗎?”

  薛清茵故意停頓了下,似是在回想。

  然后她說:“我不知道。”

  梁德帝笑了笑:“身在其中,諸事不由自己。但朕可以允你在朕跟前如此坦率。”

  這也正是她身上招人喜歡的一點。

  她不遮掩自己的欲望和喜惡,不會故意賣弄婉轉去博得想要的東西。

  何況,她要的又不多。

  薛清茵沒有順著梁德帝的話往下說,只問:“陛下來探望我,就為告知我太子身死之事嗎?”

  梁德帝慢慢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太子死的前一晚,宣王去見過他。”

  “那又如何?”

  “不為宣王辯解?”

  “我說了什么話,當真能改變陛下的心思嗎?陛下信他,便是信他。不信他,我說一萬句也無用。”

  “你真是……”

  “越來越無趣了?”

  梁德帝搖了搖頭,開門見山地問:“此次回京,你們從益州帶了多少兵將?”

  薛清茵訝異道:“當時奏報京中的文書中,寫得很是分明啊,便依制只率親衛兩百人……”

  “清茵,你知道朕在問什么。若只是紙面上的幾個字,朕又何須問你?”

  “那陛下更不該問我了,前頭陛下不是才說。為君之道,道在不可見,用在不可知君;虛靜無事,以暗見疵。……若宣王有大抱負,又豈會被我看穿他的心思和謀劃呢?”

  梁德帝笑了:“拿朕的話來堵朕是吧?”

  薛清茵嘆了口氣:“我也只是……不大清楚,旁人愛我有幾何,我所見又是否是真實罷了。”

  梁德帝似有共情,便沒再問這個問題。

  他道:“朕不知宣王準備了什么,益州太遠了……”他輕嘆一口氣:“當初朕真不該允許你們去益州。”

  “但益州要抵御外敵,養軍又要花許多銀子,而喬騰在益州經營多年必然不甘讓權,此地山匪也多……陛下不正是想著這些,才點了頭的嗎?”薛清茵懶洋洋地反問。

  “你果然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梁德帝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之色。

  他頓了下,道:“看來宣王心中也明白。”

  “但宣王怎么想就不好說了。”

  “嗯?”

  “明白是一回事,心頭所想又是另一回事。就好比一個人義無反顧地愛上另一個人,哪怕另一個人并不肯回頭看他,他也不會因此改變心頭的愛意。”薛清茵打了個對梁德帝來說,非常好懂的比喻。

  梁德帝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宣王縱使明白,但心中仍然愛重朕這個父親?”

  薛清茵對他說:“不知道,我隨口說說的。”

  梁德帝失笑:“你看你,說了不會為宣王說話,怎么到頭來還是憋不住?”

  薛清茵拉著臉,沒開口。

  她心道,我真要對宣王那么無情,一句都不過問,你心頭沒準兒還覺得我這個人過分絕情不能留呢。

  梁德帝抬手自己為自己倒了杯茶,道:“太子這半年來一直在吐血……”

  薛清茵想了下,哦,是哦,好像打從她新婚去見了太子,太子就開始了他的吐血之路。

  “能熬到今日已是不易。”梁德帝道。

  這話便是說明不會在其中做文章和宣王扯上關系了。

  薛清茵這下可以肯定了。

  她那番話的確起了作用……比起宣王,梁德帝現在更想看清楚賀松寧是人是鬼。

  如果由賀松寧操縱一切,借刀殺人,最終登得帝位……對梁德帝這樣控制欲強的皇帝來說,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時辰也不早了,該傳膳了。”梁德帝說著停頓了下,道:“來人,傳董賢妃、七皇子陪侍左右。”

  薛清茵有點驚訝。

  傳他們來這里?

  梁德帝看著薛清茵,反問道:“你曾幫過董賢妃不是嗎?七皇子對你印象也極好。”

  薛清茵一怔。這是……試探我?

  不,不對。

  皇帝這幾日的態度,已經是和她攤了牌了。他沒必要再試探她。

  薛清茵驟然間反應過來……

  這不會是……

  在為她鞏固和董賢妃與七皇子之間的關系吧?

  皇帝屬意的還真是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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