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父要娶的是左相府的大姑娘,可這也不是臣父的意思,如果不是左相隱隱的意思,臣父不可能做出這等失禮的事情,更不會傷得那么重,回府后就不太好了,這一次……更是……更是……”
西彰侯世子抹眼淚說不下去了。
反正有責任的不是自家,頗有幾分賴上左相府的意思。
御書房里一陣沉默。
皇上沉吟后,低緩地道:“此事朕已經知道,你先回去處理你父親的喪事,此后會有恩旨過來。”
這西彰侯之位當落在眼前這位世子身上,這就需要恩旨了。
“多謝皇上。”西彰侯世子見好就收,應下,對著皇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退了下去。
“太傅怎么看?”皇上言道。
“老臣覺得,這……事,說不得另有隱情。”太傅含糊的道
說姜尋承邀請西彰侯去相看的,他是真不信,西彰侯的為人,最是貪花好色,京城中誰不知道。
這么大的年紀居然還想娶左相的女兒,還真是無恥之極,不過左相府上的那位大姑娘,的確也不是一個好的。
外面傳的未必就是空穴來風。
“皇上,不管如何,這事和左相有些關系,起因也是他,讓左相賠償一些便是。”太傅繼續和稀泥道,“相府上的姑娘還得嫁人,此事不宜鬧大。女兒家的名聲為重。”
皇上點頭:“理當如此!”
“父皇!”裴玨煦開口。
皇上看向裴玨煦:“父皇幫兒臣帶一份禮,可行?”
“什么禮?”
“之前給姜二姑娘送了謝禮,后來覺得不合適,得另外再送一份。”裴玨煦溫和地道。
“你送了何物?”皇上好奇。
“送了一把匕首!”裴玨煦懶洋洋地道。
“你送了什么?”皇上以為自己耳背了,沒聽清楚。
“一把匕首,當日姜二姑娘救兒臣的時候,地上撿了一把匕首,兒臣想著索性就再送她一柄好的。”
皇上無言的看了看兒子,送女孩子家匕首,這兒子是真的不開竅,想到皇后之前向自己告狀,說兩個送到六皇子府的宮女被殺了,是六皇子讓人動的手,據說是打擾到了兒子的靜養,被殺的。
兩個宮女長得千嬌百媚,皇后選出來,他還親自看過。
沒成想才送過沒兩天,人就死了!
兒子是真的沒開竅啊……
“行了,朕知道了,朕會替你送一份禮的。”皇上隨意地道,也沒打算和兒子多說,免得又送一些奇怪的東西給一個姑娘家。
“多謝父皇。”裴玨煦站起身,溫雅地一禮,禮數周全。
看得皇上心里一陣難過,兒子是好的,各方面都好,不管是人品還是禮數,甚至是才識,哪一點都在幾個兒子中算是突出的,可偏偏他現在有了眼疾。
太醫說慢慢養著,可這養到什么時候還不一定,說是頭腦里有了瘀血,若瘀血不能消除,眼疾好不了。
現在只是隱隱能視物,還不能見強光。
兒子是飛來橫禍,他很懷疑是其他的幾個搞出來的事情,卻又沒有證據……
皇上的斥責和賞賜,一起到的姜府。
聽到內侍替皇上的訓斥,姜尋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得恭敬地謝恩。
“相爺,請起。”內侍替皇上斥責完,伸手扶了姜尋承一把。
姜尋承起身,對內侍拱拱手:“有勞公公。”
“相爺客氣了,皇上還替六皇子送了一份禮給府上的二姑娘。”內侍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禮盒道。
“公公稍待。”姜尋承平了平氣,道。
叫人去傳姜錦心,一邊引著內侍到椅子上坐下:“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會如此?”
“西彰侯世子在御前把相爺給告了,后來還是太傅幫著相爺說賠償了事,相爺,依咱家看,這事還是這么了的好,皇上也是顧忌府上大姑娘的名聲。”內侍笑瞇瞇地道。
“是,是,都是我的不是,管教不嚴。”
“府上的大姑娘,現在外面傳得難聽,影響相爺的聲譽,若是早早地嫁了,也是好事。”內侍道。
這些話一句進,一句出,聽著像是隨口這么一說,姜尋承卻不敢真的把這話聽起隨口而言。
苦笑道:“是,我女兒年紀不小了,的確該定親了,也免得總是傳出各種傳言,壞了女兒家的名聲。”
“相爺也別怪大姑娘,主要還是大姑娘太出色,以至于引來這么多不必要的麻煩。”內侍的話別有意味。
姜尋承可不敢真的當成好話來聽,一個勁地自愧自責。
姜錦心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依舊是內侍對自家府上一個勁地夸,姜尋承卻是連連自責。
“姜二姑娘,皇上有賜禮。”看到姜錦心過來內侍尖聲道。
姜錦心跪下接了禮。
是一套首飾,的確是女兒家該用的,一時間愕然,不明白這是何意。
“姜二姑娘請起。”內侍笑著虛扶了姜錦心一下。
姜錦心起身,一雙盈盈的水眸抬起,顯然對于皇上賜禮更是茫然。
“姜二姑娘,這禮其實也是六皇子所賜。”
“這是……為何?”
“姜二姑娘對六皇子有救命之恩,六皇子一直感恩在心,還托咱家問一句……”內侍笑瞇瞇地道。
“何話?”姜錦心心頭突突地跳了一下,她可不覺得這位六皇子會真的會給自己帶一句好話。
“棋盤可喜歡?”內侍道。
這話還是六皇子私下里說的,其實內侍也很無奈。
“很好!”
內侍哈哈大笑,對著姜尋承拱了拱手:“相爺,咱家先行回去復旨。”
“有勞公公了。”姜尋承客氣地道。
內侍笑著對姜錦心又看了一眼,這才帶著人轉身離開。
“錦兒,棋盤有什么不對嗎?”姜尋承看向小女兒,溫聲問道,六皇子送禮的事情,他知道,也知道六皇子還送了一個棋盤過來,再仔細就不清楚了。
“扎了把匕首。”姜錦心溫聲道。
“什……什么?”
“棋盤上扎了一把匕首。”姜錦心道,心安理得地把匕首的事情按在了裴玨煦的頭上,這事自己是做不得的,既然這位六皇子公然提了,代表這事就是他的意思了。
“棋盤上扎了匕首?”這一次姜尋承聽清楚了,震驚地看了看小女兒。
“現在棋盤何在?”姜尋承急問道。
“就在女兒的屋里。”
“帶為父去看看。”姜尋承道。
姜錦心帶著姜尋承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正屋窗邊書案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棋盤,上面實實在在的扎著一把匕首,姜尋承眉頭緊皺。
讓姜錦心自便,姜尋承一個人站在窗前看了許久,悟了許久,不明白這位六皇子為何要給女兒送這么一個棋盤。
陽光下,匕首鋒刃處反光,閃閃爍爍地晃著他的眼睛……
姜錦心沒去打擾他,安靜的坐在一邊繡著一個小的桌屏,簡單的舊桌屏上面,幾株青竹,修長林立。
邊上一塊頑石,幾株青色的草從石頭底下的縫隙里面擠出來,探頭。
有一株草上居然還掛了一個花苞。
“錦兒,繡這桌屏做什么?”耳邊傳來姜尋承略顯嘶啞的聲音,姜錦心抬頭微微一笑,“父親,皇后娘娘傳來消息,讓女兒準備一件小的繡品,女兒覺得一個小桌屏可以,太難的來不及也繡不好,簡單一些就行。”
姜錦心準備的就是這件不大的桌屏。
“錦兒,再對為父說說那一日六皇子遇刺的事情。”姜尋承沒聲道。
姜錦心點頭,把當初的事情又詳細的說了一遍,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只在最后的情節上稍稍有些出入,這么一點小的差異,姜錦心記得很清楚,不會因為多次詢問出現異常,回答的和之前的分毫不差。
聽完,姜尋承再次沉默。
目光落在小女兒的臉上。
似乎才幾天,女兒就長開了不少,原本就精致出色的臉,越發的顯得出彩,他再偏心也不得不承認,小女兒才是真國色。
大女兒長得也好,終究是差了小女兒一些精致生動。
小女兒和孔氏其實是像的,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的孔氏……
“錦兒,現在府里的事情你管著,如果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就問問你祖母或者母親,若是事情關乎到外院,也可以過來告訴父親。”
姜尋承和顏悅色地道。
這幅真誠的模樣和姜霖寒還真是一模一樣,透著真切的關心,仿佛是真的似的。
姜錦心不知道他在棋盤上品味了什么事情,不過這棋盤的存在,原本也是給他看的,裴玨煦敢送,她就敢用。
“多謝父親,女兒的確有事情想問父親。”姜錦心柔聲道。
“何事?”姜尋承也就是這么一說,沒成想二女兒真的有事情。
“父親,最近府里要辦喜事,不知道父親要求怎么辦?”姜錦心道。
“這……事,讓你祖母做主,你只要管著府里平日的事情就成。”姜尋承低低地咳嗽一聲,掩去一絲尷尬,自己納妾的事情怎么能勞動未出閣的女兒,有些話好說不好聽,況且他也沒打算大辦。
安信侯府的要求,還是以母親的意思為準。
“祖母做主?”
“是,你祖母做主,一會為父會跟你祖母說的。”
姜尋承站起身,實在沒臉和女兒商議自己納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