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時遷突然道：“朝朝，今天怎么沒帶星寒和星辰一起過來？好久沒見他們了，倒是挺想念的。”
顧朝慕見他突然提到孩子，以為他是在拿崽崽的病威脅自己，她臉色頓時更冷了幾分，攥緊了手，“他們要上學，需要早睡，不方便來。”
厲時遷見她眼神憤怒，這才反應過來，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他動了動唇，想解釋，又覺得沒什么必要。
他吸了口氣，放緩了神色，微帶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你都回國半年多了，其實我還挺懷念你和孩子們都在的日子，熱鬧，你們不在，我身邊都冷清了很多。”
顧朝慕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些，緊皺著眉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厲時遷轉眼看向她，顧朝慕眼中只有深深的戒備，沒有其他東西。
很顯然，她對過去沒有絲毫留戀。
厲時遷感覺自己胸口似乎又開始輕微刺痛起來。
第二次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
他眸光暗了暗，鬼使神差的開口：“朝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最后那個任務是什么嗎？”
顧朝慕眸光一凜，“是什么？”
“回來我身邊吧，只要你回來，這個任務就不需要做了，你不是最討厭打打殺殺了嗎？”厲時遷眸光柔和。
顧朝慕卻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還有點可笑。
她是厭惡殺戮，可拜他所賜，她已經克服了對殺戮的恐懼。
比起殺戮，她更討厭待在他身邊。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一直以來，就是把她當只寵物一樣圈養著。
為了擺脫他，她都已經不介意手上沾了多少血，他怎么還覺得，她會回去？
“不可能。”顧朝慕斷然拒絕。
見她拒絕的如此干脆，不帶絲毫商量的余地，厲時遷神色有點受傷。
“朝朝，我疼了你這么多年，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顧朝慕聞言，忍不住笑了。
不是開心的笑，而是譏誚嘲弄的笑，眉眼間盡是諷刺。
“感情？呵，厲時遷，你覺得，會有人喜歡一個把自己拖進深淵的魔鬼嗎？”
見她如此形容自己，厲時遷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原來你到現在，還是在恨我。”
顧朝慕冷冷看著他，反問：“我不該恨嗎？”
厲時遷神色淡漠，“朝朝，你要明白，想在黑暗世界生存，有些東西，你就必須舍棄。”
“善良和仁慈，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只會害了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
“你做不到，我就幫你一把，最后你不是做的很好嗎？”
聽到這話，顧朝慕像是被刺到了痛處，突然憤怒起來，“可是你不該拿孩子當做訓練我的工具！”
一想到當初被關在暗室里的經歷，顧朝慕就無法不去恨。
她從小生活在法治社會，連雞都沒殺過，更何況是人。
她根本無法毫無心理障礙的奪走別人的性命，她下不了手。
厲時遷為了逼她跨過這個坎，竟然將星星和崽崽弄昏后，和她一起關進地下暗室，告訴她，若她不能殺了進來的人，那個人就會殺了她的孩子。
一開始，她只想自保，無論那個人出什么殺招，她都只是拼盡全力阻止他，不愿下殺手。
可厲時遷卻說，對方想要活著走出暗室的唯一條件，就是殺了孩子，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對方沒有退路，瘋了一般朝孩子襲擊。
顧朝慕苦苦支撐，最后在對方即將傷到孩子時，結果了他的生命。
她發現，自己其實也沒那么善良高尚，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終究是選擇了犧牲別人。
而且這一切卻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之后的兩個月，這種事情每天都會重復經歷。
她從一開始的憤怒愧疚，到最后變的麻木。
生命在她手上，好像也不過是一株隨意收割的草木。
她保護了自己的孩子，卻也染上了一生都洗不掉的血腥罪孽。
看著憤怒的顧朝慕，厲時遷反問道：“你恨我強迫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可戰云驍不也在強迫你嗎？為什么你不恨他，還愿意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