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斬妖 > 第91章 以武開天
  演武殿,學宮十二殿之一。

  金碧輝煌的大殿外,并排劃分著十處演武場。

  每個演武場內都擺放著上百件兵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

  經常有學子在演武場內切磋較量。

  演武殿,傳授武道一途,來此求學的無一例外全是武者。

  武夫最喜歡切磋,很多武道招式只有在對戰中才能快速修煉成功,以至于演武殿每天都有學子受傷。

  學宮十二殿中的回春殿是傳授醫道的地方,學子們戲稱回春殿早晚被演武殿兼并,因為回春殿里養傷的全是演武殿的武者,快要比回春殿學子的數量還多了。

  由此可見,演武殿是打架圣地。

  天黑之后,演武場上立刻變得空蕩蕩,學子們匯聚在演武殿一間寬敞的大廳內。

  演武殿的先生比較特殊,白天喜歡睡大覺,只有晚上才會授課。

  云缺穿著演武殿的學子服,很自然的融入人群當中。

  到了大殿內,先生還沒來。

  云缺看了眼四周,很快瞄到穿著學子服的梅錢正坐在角落。

  梅錢正閉目養神,等著上課。

  聽到旁邊有動靜也沒在意,直至他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穿盔甲,終于有點人模狗樣了。”

  梅錢猛然睜眼,果然看到云缺坐在旁邊。

  “你怎么混進來了!”梅錢驚奇的低聲道。

  “什么叫混,我是來求學的,圣人說,偷師不丟人。”

  云缺第一次看到梅錢不穿盔甲的樣子,笑呵呵的用拳頭錘了兩下對方心口,道:“舍得扔掉你那身盔甲了?”

  咚咚。

  手里傳來的響動,讓云缺和梅錢同時沉默了。

  梅錢這家伙穿盔甲的嗜好,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盔甲不穿了,結果護心鏡掛在衣服里面。

  這是多怕死啊!

  隨著一道身影出現,大殿內安靜下來。

  云缺望向前面。

  演武殿的先生名叫許閑云,四旬上下,面皮白凈,身形高挑,算不上壯碩,看起來有點文質彬彬,好似儒生。

  學宮十二殿,各殿先生的名諱都記載在小冊子上,學子們隨時可以翻閱。

  云缺曾經看過,將各殿先生的名字早已記下。

  許閑云走上講臺,環顧一眾學子后,洪聲道:

  “人來得不少,上次講了煉骨境如何最快達到根基圓滿,這次該講突破煉神境。”

  云缺聞言,目光一亮。

  來巧了!

  自己正需要突破煉神境的經驗。

  大殿內有很多八品煉骨境的學子,此刻紛紛正襟危坐,神態凝重而認真,對接下來的授課十分期待。

  許閑云招了招手,立刻有學子搬來個大木箱,放到講臺旁。

  大殿內的眾人紛紛現出好奇之色,不知先生傳授修煉經驗的時候,怎么還要準備道具。

  許閑云打開木箱,從中拎出一物。

  大殿內響起一陣驚呼,有些女學子甚至捂住了嘴巴。

  許閑云拿出來的東西,竟是一副白骨!

  人骨。

  看到那白骨,云缺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白骨容易散開,各處骨頭均用細細的繩子連接了起來,而且連接的手法老道,看起來十分完整。

  云缺之所以表情古怪,因為許閑云手里的白骨,正是他昨天晚上拼接的那副!

  墨老昨天要自己拼接白骨,原來是借給演武殿先生的。

  許閑云一手拎著白骨,一手指著頭蓋骨,洪聲道:

  “眾所周知,沖擊七品煉神境共有三步,也是三個難點,沖神脈,破神藏,凝神骨!每一步都危機重重,我先講何為凝神骨。”

  此話說完,有學子大為不解,詢問道:“先生,破境七品煉神的第一步,不是沖神脈嗎?”

  “沒錯,第一步是沖神脈,但那是你們的第一步!我想先講第幾步就講第幾步,不想聽你可以上來講!”

  許閑云說完,沒有學子還敢多問。

  云缺聽得好笑,這位演武殿先生的脾氣夠大的。

  見沒人說話,許閑云接著道:

  “所謂凝神骨,便是將神魂之力融入筋骨,神骨融合,將肉身淬煉至巔峰,唯有如此,才能為下個境界打好根基。”

  許閑云環顧四周,問道:“都聽懂了嗎!”

  一眾學子齊聲答道:“聽懂了!”

  許閑云點點頭,道:

  “聽不懂也無所謂,因為這段是廢話,書本上全都有,看一眼就知道了,我不講廢話,你們當中,誰知道人身上共有多少塊骨頭。”

  演武殿先生這個奇怪的問題,學子們低頭的低頭,搖頭的搖頭,一時間沒人答得上來。

  “二百零六塊。”

  云缺用很低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身為仵作,這種問題根本不算問題,早就數過了,別說人有多少骨頭,就連各種妖獸有幾塊骨頭,云缺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許閑云的目光瞬間落在云缺身上,點頭道:

  “不錯,居然有人知道,那么你來說說看,二百零六塊骨頭,凝神骨的話,要從哪一塊開始最好呢。”

  云缺心頭一驚。

  自己剛才只是很低聲音的自語,連旁邊的梅錢都聽不到,而且離著講臺極遠,居然被人家聽了去!

  這位先生的聽覺足以籠罩整個大廳,甚至整個演武殿!

  這得多高的境界!

  雖然心中驚奇,云缺外表始終鎮定,起身答道:

  “如果我要凝神骨的話,一定從頭骨開始。”

  云缺沒體會過凝神骨,但他八品煉骨境就是從頭骨開始打熬,不同于其他人的從腳開始修煉。

  云缺的回答,很快被一名學子反駁。

  “不對!應該從腳開始!我們八品武者熬練筋骨,都從腳下開始,雙腳是根基,腳下不牢站立不穩,何況頭部最為重要,必須放在最后,將身體其他骨骼凝煉完畢后,經驗也會充足,這時才是凝煉頭骨的最佳時機!”

  這番話,迎來許多學子的認同,很多人紛紛點頭贊同。

  云缺沒去辯駁什么,直接坐下。

  他又不是演武殿的人,這種時候低調為好,別人愛說什么說什么唄。

  許閑云沒給出正確答案,而是朝著云缺道:

  “說說你的理由,為何一定從頭骨開始。”

  云缺沒辦法,只好再次起身道:

  “我修煉是用來搏殺的,不是用來求穩的,雙腳強弱無關緊要,先把腦袋保住才能在廝殺中活得更久,所以我選擇從頭開始。”

  云缺的回答,推翻了一眾學子固有的認知。

  他們無需搏殺,只需要在學宮里不斷學習修煉,就能提升境界,甚至有很多人根本沒面對過妖獸,沒經歷過死戰。

  他們覺得打熬本體,就該從腳開始,根本不明白與妖獸的惡戰中,腦袋如果太弱,很快就會丟的。

  腳斷了還能活,還能戰。

  腦袋斷了,一命嗚呼。

  大廳里無數學子們疑惑之際,許閑云大笑起來。

  “哈哈!好一個從頭開始!先強化致命弱點,這是武夫與生俱來的直覺,都給我記住,我們是武夫!不是戲臺上的武生!何為武?以武破禁,以武斬妖,以武開天!沒有殊死而戰的信念,趁早改修!”

  說完,許閑云又一招手,立刻有人奉上熱茶。

  一眾學子們安靜的等待,有人明悟了什么,也有人始終懵懂。

  等喝完茶,許閑云繼續講課,敲著骷髏的頭骨道:

  “凝神骨,最佳順序就是從頭骨開始,因為神魂在頭中,頭骨與神魂最易融合,若去先融合雙腳,那是舍近求遠,浪費時間!”

  嘩啦嘩啦。

  許閑云晃動著手里的骨骸,道:

  “一塊神骨一場劫,凝神骨的痛苦,唯有經歷過的武者才懂,沖擊境界之前,我勸你們先備好毛巾準備擦眼淚,當然你們可以忍住一口氣,只融合關鍵的幾塊大骨,比如頭骨椎骨,也有機會達到七品,不過戰力會相對削弱,沒有凝煉的那些骨頭,將是永久的弱點。”

  說完許閑云宣布暫時休息,他要去吃宵夜了,回來再講破神藏。

  云缺正聽得聚精會神呢,結果先生走了。

  難怪牧青瑤說學宮先生千奇百怪。

  這位演武殿先生授課,不是喝茶就是宵夜,實在夠怪的。

  先生一走,大廳里熱鬧起來,學子們互相議論,嘈雜四起。

  聽了半堂課,云缺想起常威當時在危急時刻破境七品,應該就是一口氣融合了主要的幾塊大骨,更多的骨骼他根本沒時間融合。

  旁邊走來一人。

  云缺抬頭一看,笑了起來。

  “吳師兄恢復得不錯,眼眶不怎么青了。”

  過來的,正是吳鷹。

  吳鷹苦笑著坐到旁邊,道:“眼眶好了點,鼻子現在還偶爾流血呢。”

  “吳師兄沒被牽連吧。”云缺道。

  “還好,大人沒怎么怪罪,只是這兩月的俸祿與我無緣嘍。”吳鷹自嘲道。

  “里面現在什么情況?”云缺低聲道。

  里面,指的是天牢。

  “督捕司的人滿皇城找了兩天,沒找到只能作罷,派些人手在外面做做樣子,你的事已經沒人提了。”吳鷹低聲道。

  云缺放心了不少。

  沒有大動干戈,說明刑部也心虛,否則天牢逃了重犯,哪能這么消停,只追查兩天。

  周圍人多,吳鷹沒再多說,臨走前低聲道:

  “今晚演武殿有學正查檢,是事務堂的總管宋先生,走的時候小心。”

  云缺聞言往大廳外看了眼,果然看到一名身穿黑袍,神色肅穆的中年人站在門外。

  學正,是天祈學宮里的一種身份,也是職務。

  天祈學宮,以大祭酒為首,執掌學宮。

  其下設有各殿先生,傳授學問。

  先生之下是客卿,為聘請而來的奇人異士,接下來便是學正。

  學正相當于學宮內的管理人員,協助大祭酒處理各項事務,歸屬事務堂。

  吳鷹口中的宋先生,名為宋道理,是學宮第一學正,事務堂的總管。

  據說此人極為嚴厲,經常處罰學子,被私下里稱為黑面虎。

  學正偶爾會到各殿查檢學子人數與身份,沒想到今天碰上了,而且還是總管。

  云缺暗道倒霉。

  等會出去的時候,得想辦法繞開那位黑面虎。

  云缺看了看旁邊。

  梅錢正一本正經的在小本子上記錄著先生講課的內容,儼然一位好學生的模樣。

  “幫……”

  云缺剛說一個字,梅錢立刻道:“我不認得你,請這位同窗莫要打擾我學習。”

  要不是周圍全是學子,云缺肯定大罵一頓。

  “過陣子幫我要個賬,分你五十兩。”云缺話鋒一轉。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對方什么來頭。”梅錢立刻放下筆,眼睛里閃爍著銅臭之光。

  “百花殿的學子,家里開酒樓的,打賭輸給我三百兩,我怕他不還錢,找你幫忙,這種事還是你梅校尉最拿手。”云缺道。

  說出實情的話,梅錢這家伙肯定不干,于是云缺把譽王之子說成開酒樓的,三千兩賭注說成三百兩。

  梅錢狡猾得很,一身心眼,好在拖人下水這方面,云缺更勝一籌。

  “有我在,你放心,三百兩的賬一分不會少,不過我要一百兩。”梅錢道。

  “你心得黑成什么樣才能跟我講價?三百兩的債,你要一百兩?”云缺道。

  “賭債最難討,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于一百兩,你自己去要,我才不管。”梅錢道。

  “算你狠,一百就一百,要賬的時候我喊你。”云缺一副肉疼神色。

  梅錢很是得意,還以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殊不知他已經被云缺拖進水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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