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知不知自己有什么樣的天賦？”院子里并排躺著的趙顯徽問道。
陳少全搖搖頭，給出的回答差點讓一旁的廣槐驚掉下巴，“我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沒有福緣，就連以往村子里打鐵的姚師傅都說我是有福氣無福緣，一輩子勞碌命，你約莫是瞎了眼才會覺得我有天賦。”
直言天下第一人的秦王趙顯徽瞎眼，世上約莫就只有他陳少全一人了吧。
趙顯徽并未惱怒，只是解釋道：“天賦和福氣是兩碼事，當初我的習武天賦也不出眾，只因為堅韌毅力，就被選去當徒弟，傳授槍法。”
少年轉頭看了身旁年輕男子一眼，然后轉回頭去繼續看夜空，“所以你才成不了高手啊。”
趙顯徽氣笑道：“你哪只眼睛沒看出我是高手了？”
少年一本正經回答，“姚老頭經常說外面大城鎮里的公子哥，看著衣著鮮亮，還總喜歡佩把漂亮刀劍，其實手無縛雞之力，連出行都得靠馬車，你再看看你，身邊護衛連我都打不過，肯定是公子哥里面混得最差的了。”
趙顯徽臉色鐵青，然后指著廣槐罵道：“你看看你，讓人小瞧了吧，被幾個小孩子吊在樹上，丟不丟人。”
“我，我......”廣槐憋屈了半天，終究沒能憋出一句辯解的話來，被幾個小孩子設計吊在樹上，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行走江湖，千萬別埋怨自己陰溝里翻船，若那些孩子里有人是偽裝的諜子，廣槐就不僅僅是丟臉那么簡單了。
罵完了廣槐，趙顯徽又對陳少全說道：“福緣其實就是福氣，也可以說是氣運，道家追求天道，佛家尋求佛法，都是需要氣運的，往往越是身負氣運之人，越容易觸及大道真理，可習武的人不同，習武者更講究后天的勤奮和迎難而上的毅力，對于先天根骨倒也看重，但起不到決定性因素。”
趙顯徽又問道：“你是不是看什么都特別清楚，而且比別人眼中的要慢，以至于身體的動作總會與看到的不同步，所以在村里人看來笨手笨腳，到了深山之中反而如魚得水。”
陳少全感到有些驚訝，因為趙顯徽所說正是他一直以來的困擾。
“這也是一種天賦，當年江湖上有個叫墨麒麟的，就靠這種天賦，加上另一種鏡花水月的天賦，配合出色的易容術，成為了江湖最頂尖的一批強者。”趙顯徽說道。
“那個墨啥玩意的還在嗎？”陳少全問道。
趙顯徽搖搖頭，“被我摘了頭顱，他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年沒有興趣了，什么福氣氣運，習武不靠天賦，大概都只是為了凸顯他的強大。在少年看來，趙顯徽就是一天不吹牛渾身不自在的家伙。
“你小子其實不缺福緣，只是命里有福，卻注定抓不住，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是一樁天大福緣，以往沒抓住便沒抓住，今日再抓不住，可能就真是一輩子勞碌命了，我不會強迫你，這樣對你也許不是好事。”
這是趙顯徽最后說的話，少年仍是沒有同意，讓一旁干著急的廣槐倍感遺憾。
......
接下來的日子，趙顯徽就是在小鎮四處閑逛，偶爾會去私塾看看。等到齊先生教完學，就與其一同喝茶聊天。
至今為止趙顯徽都不知道齊先生的全名，村里男女老少都是喊的齊先生，趙顯徽甚至都要懷疑這位身份極不平凡的讀書，是不是全名就叫齊先生。
一連數天，趙顯徽套了無數次話，都沒有問出齊先生的真名，更不知其究竟來自哪里，在哪求學。
終于在第六天之后的夜里，趙顯徽收到一封密信。
信是由白羽鳳送來的，趙顯徽取下密信后，寵溺的柔了柔它的羽毛，然后將之放飛。
以趙顯徽的實力，哪怕月明星稀且無燈火，仍可看清信上所寫。
信上第一件事，是關于江湖的。武林盟主上官苑將在兩旬后，于南雁山莊舉辦武林大會，英雄帖已經發往各大豪門勢力和成名大俠手中，秦王府也收到一封，而且與一般人的鐵書銀券不同，秦王府得到的是銀書金券。
徐懷陽和秦王府兩位杜姓謀士再三強調，這對秦王府來說是控制江湖的大好機會，千萬不可錯過。
趙顯徽默默記下此事后，繼續往下看。
第二件事說的，是關于劍仙韓荀的。那位新晉龍陽境劍仙離開南海后，一路往蘇州而去，沿途走得極緩，見著劍客便要挑戰，雖從不殺人，卻都是一劍敗敵。如今江湖上都說韓荀已經無敵于世，武林大會之后，必將奪得天下第一人，劍道一途也將再次迎來巔峰。
趙顯徽淡淡一笑，只將此當作江湖趣聞，好似事不關己。
信上說的第三件事，是關于太安城的。太子趙空明得到各方勢力支持，但是趙武仍希望日后坐皇帝的是趙顯徽。因為這事，哪怕趙空明已經有了大好局面，仍是鬼迷心竅，提防趙顯徽的同時，隱隱有要霸占朝野的跡象。
“狼子野心的東西，紅羋和穎川的仇，遲早有一天會報的。”趙顯徽咬牙低語。
信上最后一件事是關于倒馬村的。
倒馬村存在已經多年，村中百姓大多有戶籍，唯獨那個齊先生和李竹箐，楊煦，宋守云四人除外。
齊先生和那三個孩子是前些天突然出現在村子里，然后齊先生莫名其妙就當上了私塾先生，一教就是數載。齊先生平時在小鎮待人友善，且樂于幫助他人，口碑極好。
至于儒家學子當中，姓齊的很多，但是敢叫齊先生的，一個都沒有。
“姓齊的讀書人，難道并不是書院學子，而是自學成才？李竹箐，楊煦，宋守云，都是大姓，背景應該不簡單，可百農架為什么會查不到？”趙顯徽喃喃自語，他突然心有靈犀看向身旁的陳少全。
少年不知何時醒來，此刻正好奇的看著趙顯徽和他手中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