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際泛起微白。
陽光被厚重的云層遮擋。
今天,注定不安寧了。
天剛亮,七皇子大鬧魏府。
“魏玠!你把青玉藏哪兒去了!本皇子敬你信你,你怎能這樣做!你枉為相國,枉為君子!!
“你想要女人,大可去找別人,為何要搶走青玉,為何——”
陸從死死擋著他。
“七皇子,誤會,真真兒是誤會啊!”
最終,魏玠將七皇子請到前廳。
只他們二人在里面,也不知談了什么。
里頭隱約有摔東西的聲音。
不多時,七皇子喀白著臉,跌跌撞撞地從里面出來,仿佛被人抽去脊梁骨,站也站不穩。
陸從見他這樣,猜想他是得知青玉姑娘已死的真相了。
離開前,七皇子紅著眼眶,恨意滔天地放話。
“魏玠,你我恩斷義絕!我不會……不會忘記你的背叛!!”
對于七皇子來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幫他的女人逃跑,就是背叛。
魏玠并無任何反駁。
畢竟,當初寧無絕幫昭華逃跑那回,他同樣失控。
魏府這邊發生的事,昭華很快就聽說了。
她的神情十分冷漠,還摻雜著失望。
“只這么一會兒就被打發走了嗎?七皇子還真是好對付。”
阿萊推測,“恐怕七皇子也不信,魏相會與那女子有什么糾纏。”
昭華慢悠悠地戴上耳鐺,仿佛此事與自己無關。
“有些話聽多了,自然就會信。
“你再去找幾個人,像模像樣地編幾套說辭。”
也該讓七皇子鬧一鬧了,免得魏玠總來壞她的事。
……
昭華肚子里的,是金母的親孫子。
金母十分看重。
這天,她要陪著昭華去寺廟里祈福。
馬車里,金母還在感嘆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她都要當祖母了。
說著說著,她又想到可憐的兒子。
“昌平,嫁到我們金家,真是委屈你了。
“彥云自幼體弱,如今又……哎!”
昭華柔聲安慰她,“母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翻閱許多醫書,上面都說此病有治愈的可能。”
金母低頭擦了擦眼淚,不想讓兒媳跟著憂心,很快就勉強扯出笑容來。
萬佛寺香火旺,每天都有許多遠道而來的香客。
金母親自扶著昭華下馬車,生怕她磕著碰著。
她們身后還跟著幾個侍衛,阿萊更是寸步不離地保護公主。
這寺廟內外設有不少求簽處。
最為熱鬧的,當屬姻緣簽。
大殿內。
昭華和金母各自跪坐在蒲團上。
金母此次除了給孫子祈福,還想去給金彥云求個平安符。
由于在別處,且要磕頭叩拜顯誠心,金母就將昭華留下原地等。
昭華這胎是假的,根本無心求孩子的福。
金母走后,她雙手合十,默默給母后和舅舅祈福。
她很專注,沒發現有人進來,站在她身側。
直到那低沉的、含著怨意的聲音響起。
“要生下這個孩子么。”
昭華閉著的雙眼倏然睜開,驚訝地轉頭。
只見,魏玠手里合著一支香,朝著那佛像拜了一下后,就將香插入香爐中。
他全程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心無旁騖,一心求佛。
可是,他那行云流水的動作,總給人一種不敬佛的隨意。
昭華又看向阿萊和那些侍衛。
阿萊就在旁邊,但不幸的,又被點了穴。
至于那些侍衛……
魏玠道,“我來恭賀表妹。他們不僅不會起疑,反而會幫我守著門。”
說完,他側頭看向她,視線落在她腹部。
霎時間,昭華感覺到一股寒氣。
她抬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看著很防備。
那雙美麗的、清澈的眼睛,就那么緊張地望著他。
可內里又是堅硬的、無情的。
魏玠轉而又看向那高大的佛像。
他眼中是藐視萬物的孤傲,幽幽地說道。
“你要求它保佑你腹中的孩子么。
“不如你求求我。
“因為……我實在不想讓它降生。”
昭華汗毛聳立。
魏玠忽然伸手抓住她胳膊。
順著他那股強大的力量,她幾乎是被迫站了起來。
他言語中滿含關心,仿佛剛才那些話不是出自他的口。
“起來吧,公主懷有身孕,不宜久跪。”
昭華掙扎出他的手,與他保持著距離,眼神中沒有多少畏懼。
畢竟,這里是寺廟。
侍衛們就在外面。
她鎮定地開口,“魏相的祝賀,我心領了。”
魏玠溫潤地淡笑著,卻叫人不寒而栗。
“我很好奇,這孩子的命有多大。”
突然間,昭華感覺脖子上一記刺痛。
隨后她就暈了過去。
魏玠接住她,佛像的陰影投在他身上,照出他盛然的殺氣。
這個孩子,和其生父一樣,都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