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不是一時興起。
他命人拿出早已擬好的圣旨，讓李公公宣讀。
那上面每個字都寫得明明白白。
眾人也都聽得清楚。
燕妃受到巨大打擊，比那晚得知皇后生了個皇子，還要驚愕。
她認為自己遭受了背叛，下意識看向昭華。
而此時，昭華同樣沒料到這個結果。
父皇要立小皇子為太子，她從頭到尾都沒收到過一丁點消息。
她也很震驚。
并且感覺到一絲危險。
魏玠就在御前伺候，若是連他都沒聽到風聲，那便是父皇有意隱瞞此事，要給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父皇這么做，定然有其原因。
昭華一抬頭，對上了燕妃投來的質問眼神。
一瞬間，昭華恍然大悟。
父皇知道她暗中扶持九皇兄的事了。
他故意這樣做，要離間她和燕妃、九皇兄。
而一個剛滿月的小皇子，即便所有人都擁護他，父皇也不必擔心太子名望過大，對自己的皇位造成威脅。
如此看來，的確沒人比小皇子更適合做太子——一個令父皇滿意的太子。
好一招制衡。
昭華眼神無力，流露出疲憊。
皇后剛出月子，也沒想到會如此突然，自己的孩子就是太子了。
但她沒法表現得太高興。
她知道華兒和燕妃的計劃，只怕燕妃會覺得，是華兒背棄了自己。
如果燕妃因此生恨，那小皇子的處境就危險了。
皇后清醒地意識到，這么小就被封為太子，并非一件好事。
她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起身向宣仁帝請求。
“皇上，皇兒還小，品性才學尚未為人所認識，如何能當此大任？
“臣妾斗膽，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宣仁帝卻朗笑起來。
“皇后啊皇后，你實在謙虛了。皇兒有你這樣賢惠柔順的母后，又有一個勇猛善戰的舅舅，還有昌平那樣聰慧的皇姐，如何能差了去？
“他啊，只會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大臣們紛紛附和，夸贊小皇子。
這是皇上的意思，誰還敢說個不字。
滿月宴結束后，燕妃深深地看了小皇子一樣，表面帶著微笑，心里卻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能夠照進來。
她私下里與昭華相見，態度已不似從前那樣和緩。
“長公主，看來嫡出才是正統。
“饒是本宮做了這么多，也是為他人作嫁。
“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往后，還望長公主和太子殿下高抬貴手，給本宮和九皇子一條生路。”
燕妃字字句句是討好認輸，可又暗含著嘲諷。
昭華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為了不讓她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昭華得跟她解釋清楚。
“父皇有意隱瞞立太子一事，恐怕是因為已經知道我在扶持九皇兄。
“皇弟尚小，不過是父皇手里的工具。
“娘娘該信我，我是真心在幫九皇兄……”
燕妃仔細想了她所說的，隨后又變了臉色，與她言和，并問。
“既如此，我們該怎么辦？”
昭華當下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能讓燕妃稍安勿躁。
燕妃答應了，保證都聽她的安排，也不讓九皇子回來了。
然而，等昭華離開后，燕妃的眼神猝然冷下來。
……
出宮后，昭華去找了魏玠。
魏玠與她想法一致，都覺得皇上是有意而為。
但相比皇上，他更擔心燕妃那邊。
“皇上這么做，無異于將皇子暴露在危險中。
“不要看燕妃說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她并沒有完全信任你，我們也得早做防備。”
近日發生的事太多，昭華的心一團亂。
她疲憊地靠在他肩上，閉上雙眼。
“什么都別說，讓我靜靜地待一會兒。”
她似乎走錯了一大步，可又不清楚，是哪一步走錯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