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扎入指尖,血珠落入碗中。
昭華漠然看著燕妃,低聲說了句。
“娘娘如此為母后著想,有心了。”
燕妃的神情微微一滯,旋即扯出一抹笑容。
“這是本宮應當做的。”
什么是應當?
只有關乎自己的利益時,才會覺得是應當。
對于燕妃來說就是如此。
昭華抿著唇,沉默不言。
隨后,那太醫又取了下跪男人的一滴血。
宣仁帝上半身前傾,著急想看結果如何。
皇后不擔心結果,只是心中惱極了。
她的華兒是純正的嫡公主,卻平白擔上如此污名。
此人究竟是受誰指使,這般害她們!
很快,結果出來了。
那兩滴血出人意料地相融。
在場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皇后深知自己是被陷害,木然站在那兒。
宣仁帝的臉色鐵青一片,驀然起身,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昭華,又看向皇后。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快就是一場天子之怒。
“皇后,你……”
“父皇,兒臣有話說。”昭華當即截斷他的話。
她看起來十分淡定,完全沒有因滴血驗親的結果而自亂陣腳。
宣仁帝現在再瞧她,竟也覺得她與自己不像。
曾經的父慈女孝,都變成易碎的泡影。
宣仁帝哪里還有耐心聽她說什么,甚至聽她自稱“兒臣”,都難受得緊。
以至于連小太子的身世,都一并遭到他的懷疑。
燕妃捂著嘴,不可思議地張大眼睛。
“怎么會這樣,昌平,這……”
宣仁帝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怒斥。
“都給朕閉嘴!”
昭華沒有絲毫畏懼,直面他的怒火。
“父皇,此事有詐。若不查明,只怕后宮無寧日。沒一個孩子是您親生的。”
宣仁帝眉頭一擰,“你竟敢說這等話!”
什么叫沒一個是他的。
難道后宮妃嬪都與人有染嗎!
真是荒唐!
“父皇只需一查,便知道這滴血驗親有問題。
“定是哪兒被人動了手腳。
“兒臣若不是您的孩子,那后宮這么多兄弟姐妹,恐怕也不是了。”
這時,燕妃又說話了。
“皇上,或許真如昌平所言,既如此,趁著南山王也在,也取一滴他的血,看看成不成?”
宣仁帝無聲地擺了下手,示意太醫照做。
他的心緒一片混亂。
九皇子很配合,主動將手伸出去。
結果便是,九皇子和那男人的血不相融。
同一碗水,同一根銀針,不可能有差錯。
燕妃越發驚詫,難以置信地看向宣仁帝。
“皇上,這……”
她也無言以對一般,倉皇不知所以。
最終補上一句,“皇上,皇后娘娘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一定還有內情,請您明查!”
宣仁帝只看結果。
他臉上不見先前的慈愛仁厚,只有遭背叛的盛怒。
“來人!”
與此同時,昭華也說話了。
“父皇,兒臣斗膽,若僅憑這幾滴血,就匆匆判定母后的清白聲譽,這將是一樁遺臭萬年的糊涂案!”
“放肆!”宣仁帝本就氣得不輕,眼下還要被昭華這般評價,自然也沒了好脾氣。
皇后的眼神里盡是失望。
她與皇帝年少夫妻,他卻不信她。
早在滴血驗親前,他就對她生了疑心。
不管這事兒的結果如何,芥蒂都會產生。
她不在意失去帝王的寵愛,可她的一雙兒女不能平白受冤。
“皇上,臣妾是您親封的皇后,皇后與人私通,豈能如此草草結案?要查就要堂堂正正地查,還請您召大理寺卿過來。”
皇后沒有被冤枉的慌張無措,甚至要將事兒鬧大。
“如此一來,豈不是人盡皆知?”燕妃故作脫口而出的樣子,說完馬上就閉嘴了。
宣仁帝丟不起這個人。
他不準。
他只想先將背叛他的人關起來。
哪怕要查,也得讓龍營衛暗暗地查。
就在帝心已定時,昭華驀然道。
“要查。順便也查查,當初良妃蒙冤一事。父皇怕是忘了,殿內還跪著一個關鍵人物,從頭到尾,他只用幾句話,就將這兒攪得一團混亂。”
話落,眾人都看向那個跪著的男人。
他脊背彎曲,看著恭敬卑微。
下一瞬,昭華扯唇輕嘲。
“當年,良妃因你之故,蒙受不白之冤,今日又輪到我母后。可若真是相好,不是應該保護彼此嗎?何況是一個你口口聲聲說——給你生下孩子的女人。但是,我與母后落入如此境地,你的反應未免太過冷漠了。
“依我看,你真正想保護的,應該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