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像是退潮一般，回縮到黑霧中的獸群，蘇乃文不由的感嘆萬分，這般行徑，真的和人類軍隊無異。
而那些戰士，也有了喘息的機會。
“一軍所有人休整，二軍與一軍交換，做好巡防守護工作！”
一身破敗的戰甲，身上數不清的細小傷口，讓第一指揮關修看起來極度狼狽，原本還算是紅潤的臉龐，此刻一片慘白。
和那頭血翼異魔對抗，耗費了他大量的魂力，而且，那頭血翼異魔的實力，實在是強悍，他多次想要和對方以傷換傷，但都被其逼退。
對上那頭血翼異魔，他還能支撐，可……
那在空中的黑霧，就像是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如果，那黑霧中還有異魔的存在……
這讓關修不敢想，不過異獸既然退去了，那就說明，情況應該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
“清掃戰場。”
蘇乃文作為一軍，和二軍將士開始換防。
只不過，除了正面對抗異魔的一團之外，其余人還要幫助二軍的人，打掃一下戰場。
至少，壁壘上需要打掃，階梯需要摧毀，并且盡可能的把尸首銷毀和移除，防止再度出現借用尸首搭起階梯的情況。
蘇乃文和姜伶幾人也是打掃著戰場，隨處可見的尸塊殘骸，沖天而起的腥臭味，讓人肚子里不斷翻涌。
很多學員此刻看著橫尸遍野，血液和殘肢隨處可見的血腥場面，皆是受不了俯身嘔吐。
那足可以淹沒腳踝的各色血液混合在一起，浸泡著殘肢斷臂。
饒是蘇乃文經歷過幾次血腥場面，可和這一次相比較，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即便是閉上眼，那直竄鼻子的腥臭味，也有夠讓人受不了的。
異獸的尸塊還可以忍受，但在那血河之中，撈起來的戰友……
恐懼？悲憤？
最終都化為了一口嘔吐……
直勾勾睜著眼的半截頭顱，從一些異獸口中甩出的森然白骨，僅僅握著長刀的殘臂……
漸漸的，好多人吐啊吐啊，就開始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情緒，由一開始的劇烈波動，到眼中有了幾分木然。
這些，是歷史嗎？
一開始只把這當成一次普通測驗的學員心中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應該，不是……
人類在歷史書上，是以戰勝者的姿態聳立著。
驅除異獸、鎮壓異境、九王定州……
數百年的繁榮，人類社會一直穩定，一些小打小鬧的異獸災害，還不如一些天災人禍對人類的傷害大。
可……
現在才知道，那幅人類在世界上高高聳立的畫面，他們只看到了半幅。
還有下半幅畫卷被時間模糊了，此刻才變得清晰。
那偉岸聳立在世界上的人影，腳下是累累人族白骨搭建起來的通天塔。
而自己眼前的這些，就是那些部分白骨的投影。
蘇乃文看著眼前這個只身半截身子的戰士，靜默無言。
戰甲已經被異獸撕咬破敗，腰腹一下的下肢已經沒有了蹤跡，丟失手掌的殘破臂膀上，用戰甲和鐵線死死的固定著長刀，一張稚嫩的臉蛋此刻死灰一片。
面部猙獰僵硬，露出的雙眼沒有了半分光，直勾勾的看著天空。
蘇乃文還記得，在幾個小時前，這個少年士兵，站在三萬戰士集結的場地上，在過萬怯懦的士兵中，高昂著頭顱，面容漲紅青筋暴起的高聲唱著五音不全的歌曲。
伸出手掌，緩緩把其雙眼閉上，也不知，這少年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否后悔，自己不曾踏出那一步。
打掃完戰場的士兵們，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那些學員，原本那些只是饒有興趣當做游戲，以及那些因為太過真實而恐懼死亡的學員，此刻皆是默然了。
原本參加這次測試的學員有五千人左右，都是守備軍的身份。
此刻壁壘之上的守備軍中，學員也就不到兩千五百人。
除了在剛剛的戰斗中死亡的一些之外，還有一些人，在分軍的時候，選擇了幫助居民逃亡的第三軍。
現在很多學員心中，也都是各有各的想法，有的后悔自己為何不加入第三軍，不必面對這般恐怖的獸潮，很有可能生存試煉也可以活的久一些。
有的面對這場面無動于衷，認為只不過是游戲，應該如何獲得最高評定。
還有的，內心此刻已經受不了，尤其是清掃戰場后，百分百還原的場面，不是一句虛假就可以蓋過的，想著是不是選擇陣亡，不必再面對這一切，快速結束試煉才最為輕松。
蘇乃文無瑕顧忌這些學員心中的想法，他在第二要塞角落，閉目修煉著，恢復著自己的精神力。
既然已經進入了試煉，蘇乃文就會把這些當成真的去全力以赴。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真實的畫面給予了他觸動，還因為這是一次非常好的鍛煉機會。
練天賦技，練戰斗技巧，更是練心。
古都大學催動那懸浮樓，這么大的陣仗，肯定消耗不少。
還有那襄市大劫，扭過頭想想虎王也是花費了不少資源。
這種百分百真實還原，不會死亡的試煉場地，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知不覺間，透過黑霧的朦朦光亮也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天黑了！
壁壘之上，關修眺望著遠方，恢復了一些傷勢的他，臉色好了許多，看著好像規模更大了幾分，甚至已經可以籠罩這片天地的黑霧，握了握拳頭。
“軍民撤離的如何了？”
任雪萊面容依舊憔悴蒼白，搖頭回應道，“已經通過地道撤離出了大半，但還有近十萬人等待撤離，六條地道太過狹窄冗長，撤離速度太慢。”
“這已經很不錯了，地道要是太短，撤離的距離太近，也沒什么大作用。”關修對此已經很滿意了，看著黑霧輕鎖眉頭，帶著幾分疑惑和不安，“之前那一波異獸，完全可以突破我們的壁壘，為何對方要撤。”
任雪萊嘆了口氣，“當初東臨城在巖魔出現的時候，壁壘就已經破了，而那血翼異魔出現時，三重要塞也都被其擊潰。”
“這些不足以擊垮東興城！”關修冷然。
不是他自傲，東興城有他在，實力比東臨城要強兩個層次，這些毀滅的了東臨城，可打不毀他東興城。
任雪萊點了點頭，看著黑霧語氣漠然，“是，這些不足以擊垮東興城，但這黑霧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移動的異境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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