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澤很認真地解釋道：“據小王說，那王富貴并沒有隱瞞什么，而是直接告訴他那個團隊就是被誘騙去甸北搞詐騙的。還說王鐵柱只需要跟他們一起同路，到那邊去后就有人接應。”
“還有這操作？”楊局長這次是真懵了。
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詐騙團伙不認真研究騙術，都開始學兵法了嗎？
他感覺心好累。
“我剛才聽了也嚇了一跳呢。”董澤說道，“小王這邊我肯定勸他不要過去，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都不能去。”
“你有這個想法就對了！”楊局松了口氣，忽然他又迷糊了，“既然你都說了要勸王總不要過去，那還給我打電話干嘛？”
董澤嘴角微微一翹，我編故事容易嗎？
“小王確實也答應我不過去，但我就尋思著，那王富貴所說的那個團隊，會不會真會被騙到甸北？”
……
青林派出所食堂。
一張圓桌上坐了滿滿的一桌人。
作為一個城區派出所，來檢查調研的高級別領導不少。
但要論坐在這圓桌上吃飯的，今天中午絕對算得上是高端局。
楊局長這個正科級領導上不得臺面，陳主任才算是真正的領導。
此刻，青林所馬所長就在這里陪著。
要是按正常情況，市里肯定會安排級別更高的領導來陪陳主任，怎奈陳主任要在這邊呆很長時間，總不能一直陪吧，這才有了林森這位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全程陪同。
馬所長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他只想請王先生帶雷神幫忙追蹤一個盜竊案嫌疑人，哪知道后面還會跟來幾尊大佛？
最后嫌疑人抓到了，可出力最多的人拿了錢就走了，剩下三個看熱鬧的人留了下來，他還得陪著吃飯。
而此時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尷尬，其他人無不看著楊局，而楊局微張著嘴，一副我剛才是不是犯傻了的模樣。
楊局確實被董澤那句話給弄得有些尷尬。
一直以來他考慮問題都還算全面，按理說剛才董澤提起那件事情時他應該也能考慮到那個將被騙去甸北的團隊，但由于他剛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董澤被騙”這個在他看來非常荒誕的事實上，這才忽略了一些細節。
半晌，楊局長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叫王……王富貴的人，是否詳細說了讓王總跟著哪個團隊過去？”
“說過！”董澤毫不猶豫地說道，“就是錦城的鐘山對外商貿有限責任公司。”
楊局聽董澤回答得這么干脆，更是相信了幾分。
“行！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你先不用管。”楊局說道，“你重點看好王總，讓他千萬不要過去。”
“放心吧，楊局。小王對我還是非常信任的，既然我勸了，他肯定不會去。”
楊局也沒再多說什么，心情有些沉重地掛了電話。
他或許是感受到周圍的氛圍不太對，四下看了一圈，見大伙兒都盯著自己，不由得對著陳主任訕訕一笑，道：“剛才接了我們局里一個小同志的電話。”
“我們都聽到了！”陳主任說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又是甸北、又是電信詐騙的，聽得人怪心慌的。”
楊局猶豫了一下，便原原本本地將剛才董澤所說的講了一遍，唯獨沒說出公司的名稱。
不是要瞞著陳主任，而是因為餐桌上的人有點多。
畢竟這件事情牽扯甚大，加之尚未經過調查確認，不管真假，都不宜擴大知悉范圍。
陳主任明白輕重，也沒去追問這個細節。
他思索了一下，問道：“楊局，你有王總的電話號碼吧？”
楊局道：“有。陳主任的意思是查一下通話？”
“嗯！”陳主任點頭承認，隨后看向林支隊，道，“林支隊，你看由你們那邊報一下手續，查一下近期是否有甸北的電話打給王總。”
“行！我這就安排。”
林森當即從楊局這里要了電話號碼，然后走出了食堂，找清靜地方打電話去了。
沒過多久，林森走了回來，神情頗為沉重。
“確實有記錄，最近幾天至少聯系過三次，最晚的一次就在今天上午。”
此話一出，餐廳里再次沉默了。
半晌后，楊局沉聲道：“看來這事兒是八九不離十了。陳主任，那公司在錦城，恐怕只有你來協調那邊警方處理了。”
陳主任略作沉吟，道：“我們立刻回你們局里！先把具體情況摸清楚再說。”
其他幾人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午餐就這樣草草地散了。
……
兩個多小時后，南河區刑警大隊大隊長辦公室。
陣陣煙霧繚繞中，氣氛沉默到可怕。
不管是陳主任，還是楊局長，全都眉頭緊皺，仿佛有什么破不開的難題。
就在剛才，他們可謂是各顯神通，拿出了最強手段，查詢到了許多資料。
鐘山對外商貿股份有限責任公司，是一家成立差不多三個月的對外貿易公司，其法人叫鐘山。
陳主任等人之所以面色凝重，不是因為這家公司問題嚴重，相反，他們感覺頭疼的是這家公司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要業績有業績，稅收、保險等該繳納的一個不少。
它就是一個實打實的真公司。
而這家公司的法人以及三個股東，同樣都沒有任何任何違法犯罪記錄。
這樣的公司，怎么查？
就憑著那神秘的王富貴給王鐵柱打了三個電話？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三通電話里到底說了什么，完全都是聽董澤……不，應該是王鐵柱口述的。
王鐵柱可信嗎？這么一位憨厚穩重的人，肯定可信。
可辦案不能憑主觀臆斷，需要證據，也只需要證據。
就算現在那家公司真的帶著員工出國搞團建，你警方就能阻攔？憑什么？
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警方要是真這樣做了，對方公司完全可以起訴警方，而警方敗訴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楊局苦笑一聲，看著陳主任道：“陳主任，現在怎么辦？”
陳主任又思索了一陣，終于開口道：“我們需要向王總了解更多的情況。”
“那我立刻聯系王總，讓他過來一趟。”楊局立刻說道。
說完，他就拿起電話給王鐵柱撥了過去。
當王鐵柱接到楊局的邀請時，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到局里走一趟。
二十分鐘后，兩個人施施然地從分局大門口走進來，徑直上了刑偵大隊的三樓。
這兩人正是董澤和王鐵柱。
董澤雖然只是一位警校實習生，但在現在的南河區刑大絕對算名人一枚。
不是因為他長得帥，而是他一晚上連破兩起命案，還將嫌疑人都給抓了，過程堪稱傳奇。
有這樣的經歷，換誰都會成為名人。
在一位熱心的女民警帶領下，董澤二人敲響了吳大隊辦公室的門。
得到里面的回應后，二人推門進去。
看到進來的兩個人，楊局頓感驚訝，問道：“小董，你怎么也來了？”
董澤笑著說道：“楊局你剛才不是交代過嘛，我得好好盯著他，萬一他突然腦子抽了，跑錦城去入了那家公司呢。”
“你剛才不是說他肯定不會去嗎？”
“我這不是怕萬一嘛。”董澤理直氣壯地應道。
一旁的王鐵柱靦腆地說道：“楊局，是我請董哥一起來的。畢竟這事兒我也沒經歷過，有董哥陪著，我心里踏實一些。”
“王總，你就這么相信他啊？”楊局笑問道，言語間不僅沒有任何不快，反而顯得很高興。
王鐵柱很是情真意切地說道：“當然信任吶，我養的狗，最能辨出一個人的好壞，董哥就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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