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體驗,方知農耕之苦。
這些窮苦讀書人,雖然沒有像白鹿書院的弟子一樣,親身農耕。
可眼前的場景,也不由得讓他們深思。
趙弘毅依舊是那副面癱臉,靜靜的開口說道:“農人之苦,春日播種,夏日灌溉,秋日收割,到了冬日,也要面對官府的徭役,全年無休。”
“平日里,我們總是在說,農乃國家根本,可古往今來,有幾個讀書人肯俯下身嘗試農耕的堅信。”
“圣人曰仁政,可不知農事,又何談仁政。”
眾人無語,這廝簡直是把天下的讀書人都給罵了呀!
然而,他們想要反駁,卻又無話可說。
因為趙弘毅說的,句句在理。
哪怕是那些平日里的杠精,也是啞口無言。
趙弘毅又說道:“恩師講同理,講知行合一,講業精于勤荒于嬉。”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堂課,讓學子體驗農耕之艱辛,如此,方能知農。”
“知曉了農人之艱辛,接下來,才是勸農。”
“所以,書院就有了農學院,恩師規定,農學院弟子,必須人人都是老農。”
“何為老農?”
“一生耕作于田地之間,積累了無數種田的秘訣,如此老農,可稱之為專家!”
“恩師說,專業人做專業的事情。”
“農事專家,才有資格勸農,其他人,只不過是憑著自己的空想罷了。”
“一位農耕就想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可古往今來,勸農之人有多少,有幾個可稱之專家呢!”
“恩師又說了,即便是專家,也不可隨意勸農,要拿出自己的成績,證明自己有這個資格。”
“就想朝中武將們,沒有滅國之功,何敢言自己乃當世猛將。”
“所以,大家也看到了,藍田縣無數田地上,都能看到農學院的諸多弟子在勞作。”
“即便是身為農學院院正的牛小公爺,也守著自己的農田在勞作。”
“他們,也在謀取自己在農事上的滅國之功。”
“今日這堂課,與其說為大家講勸農,倒不如說,講的還是恩師的知行合一。”
“便如朝廷前些日子所發的勸農書,想必各位都已經讀過了,乃是孔穎達先生與朝中諸位大儒合力所作。”
“文章之靈動,之精美,之美好想必各位早有體會。”
“可是孔師等人,親身耕作過嗎,又在這田地里耕作幾許呢!”
“孔師亦為白鹿書院的先生,在下所言,絕無半點不敬之意。”
“可孔師敢稱老農否,若非老農,又何敢勸農呢!”
“孔師所為,便不是知行合一。”
“所謂的知行合一,便是你從書中學來的知識,那就去實踐它,看他是否正確。”
“可若是不正確,有如何去做呢?”人群中,一名膽大的讀書人開口問道。
“即便不正確,那改了便是啊!”一名白鹿書院的弟子大聲回答道。
趙弘毅沖著那弟子點點頭,笑著說道:“說的不錯,既然書中所言是錯誤的,那就去找,去找正確的答案,改掉便是了。”
“可是書中乃是圣人所言,若書里講的錯了,那豈不是圣人也錯了!”一名緊皺眉頭的讀書人說道。
圣人既然是是圣人,就不會有錯。
若是圣人錯了,那豈不是這天下讀書人都錯了。
趙弘毅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或者說,有些木訥。
“這就牽扯到另一個道理了,大道至簡。”
“這位學子,可知何為道,圣人的道,又是什么?”
讀書人們有些黯然了,圣人的學問博大精深,他們苦讀詩書,也不過是管中窺豹,拾人牙慧罷了,又怎么敢說理解到了圣人的真理。
沉默半晌,趙弘毅笑吟吟的開口說道:“恩師說,圣人的道理,就是簡單的仁義禮智信,論語里寫的明明白白。”
……
讀書人們,此刻竟然有些懵逼。
先生此言,這是何意啊!
四書五經,春秋典故,那里面可是包含了無數令人發省的道理。
無數先賢,為此皓首窮經,就為了研究是圣人的道,圣人的理。
可終其一生,都不敢說研究明白了啊!
就在這時,趙弘毅繼續說道:“就是這么淺顯的道理。”
“四書五經,不過是為了告訴大家,為何要秉持忠孝仁義,什么叫做仁義禮智信。”
“無數讀書人,為此,皓首窮經,甚至著書立說,可說到底,不還是說的這個道理嘛!”
“知曉了禮義仁智信,那邊去做。”
“這便是大道至簡。”
“圣人之道,便是讓大家能夠知曉,何為好,何為壞。”
“可如何知曉好壞。”
“便需要行。”
“如此,便是知行合一。”
“便如今日,我等在此耕地,知曉了耕地的難處,等日后入朝為官,便不會犯下孔師這般的錯誤。”
“又比如牛小公爺,小公爺他日做出了成績,成為恩師口中的專家,便會去勸農。”
“而他的勸農,比不會如孔師一般!”
“因何呢?”
“因為他知曉農事,知曉如何能夠讓糧食增產。”
“偷偷告訴大家一句,牛小公爺如今正在研究一種南方傳過來的稻種。”
“據恩師所言,這稻種如果能夠在關中栽種成功,至少可一年兩熟,此舉,不知多少百姓因此獲益。”
“再比如,白鹿原上,有弟子在研究,如何能讓一塊地,可以種植兩茬糧食。”
“還有的弟子……”
“諸位,這就是大道至簡,這便是知行合一。”
“他們,正在做的,就是圣人所說的道理啊!”
一時間,所有的讀書人都沉默了。
是的,沒有錯啊!
道理就是這么簡單啊,為什么自己讀了這么久的書,如此顯而易見的道理,卻始終領會不到呢。
人群之中,一名老者聽了趙弘毅的一席話,忽然身子一顫。
他竟然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
倒不是說,趙弘毅的學問有多么的精神,而是他的思路,一下子被打開了。
“先生,若是牛小公爺可稱之為農學專家,那白鹿候呢,也是專家嘛?”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問道。
趙弘毅看著那人,聲音異常的鑒定。
“恩師博學,無一不通,無一不曉。”
“他人在某一領域做到了極點,可稱專家!”
“而恩師,在無數領域做到了極點,其學識,在無數專家之上。”
“這樣的人,我愿稱之為,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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