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或許不信任方承恩,但是對自己的恩師,那絕對是百分百的信任。
不過,對于這新奇的治療方法還是有些擔憂。
“師弟,這生生死死,可是天大的事情,任何的治療方法,也需要檢驗之后,才可以對癥下藥,不如先找幾個人,過來試一試,若是有效……”
頓了頓,孫思邈繼續說道:“若是行之有效,師弟,你便是這天下蒼生的大恩人!”
恩不恩人的我方承恩從來不在乎,我只在乎李二是怎么看待我這個大恩人的!
不說加官進爵,賞賜點田地什么的本少爺也是很欣慰的。
為什么我的眼睛常含淚水,因為高昂的房價讓我極度渴望擁有一片自己的土地。
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樸實無華的人。
……
孫思邈是個極為嚴謹的人,嚴謹到了方承恩都不敢看這個老道士。
孫思邈手持大砍刀,瞅瞅老母牛。
再瞅瞅周遭的幾人。
方承恩低下了頭!
程處嗣低下了頭!
肖騰也低下了頭!
看著老孫在打量自己的胳膊,方承恩覺得堅決不能讓這位老神仙親自做實驗的小白鼠。
大家都是高貴的上等人,命都金貴著呢,是那群刁民能比的,怎么能做試驗品呢!
萬一這方法是騙人的,死了怎么辦。
還不如老老實實等著感染了喝芨芨草呢!
一臉麻子就麻子吧,總比死了強。
好在,柴令武這時候帶著幾名下人進來了。
看來,這就是柴令武找來的小白鼠了。
方承恩對著程處嗣使了個眼色,小程奪過老孫手里的刀子。
唰唰幾刀,在幾名柴家下人詫異的目光中,一人給了他們一刀。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簡單多了。
雖然萬般不愿,但是肖騰還是按照方承恩的吩咐,取了老母牛的濃汁,一點點的涂抹在幾名下人傷口處。
孫思邈一直在靜靜的看著,花白色的眉毛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肖騰做完一切,這才狐疑的開口問道:“師弟,這就行了?”
“沒呢,還要等接下來的臨床反應!”
“臨床反應,這是什么?”
“接下來,估計這幾名下人會發燒,咳嗽,頭暈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些個不致命的小癥狀,就跟感染了天花一樣,不過,應該用不了幾天就會痊愈,那時候就有了天花抗體,然后把他們丟去照顧感染了天花的病人,只要他們沒事,就說明實驗成功了,可以推廣整個大唐了!”
“好好好,師弟,那咱們現在?”
“咱們現在離他們遠遠地,別被這些家伙感染了,然后找個地方讓他們待個七八天,就是……”
“如此甚好,走,師弟,去旁邊的院子,先把你要寫的條子寫下來,師兄琢磨琢磨……”
“走了,處嗣,對了,肖騰阿柴,你們不要跟過來,你們屬于密接,別把本少爺跟本少爺的親親師兄感染了……”
“師弟啊,別搭理他們了,來,給師兄好好說說這個抗體跟免疫力的事情!”
“師兄啊,我跟你說啊,這天花不可怕,只要重點是衛生與隔離,這才是重中之重,不僅僅是天花,咱們還要把一切類似的病毒扼殺在搖籃里……”
肖騰:……
柴令武……
不過半日,程處嗣親自帶著一道奏疏走了,同時還有一封送去了涇陽縣的府衙。
不久之后,一場關于衛生與整潔的活動浩浩蕩蕩的在長安城,以及長安周邊幾個縣展開。
整個長安城的上空,彌漫起了生石灰與煤炭燃燒后的惱人氣味。
為了能夠第一時間得到小白鼠們的確切消息,肖騰還是沒有躲過那一刀。
眼淚拔叉的住到了隔壁關押小白鼠的院子。
院子里有兩顆樹,一顆是棗樹,另一顆,還是棗樹。
老師兄孫思邈很不放心肖騰,這家伙斷眉瞇瞇眼,一看就不是個讓人放心的主,誰知道這家伙會不會騙自己。
為了能夠最直觀的感受幾名小白鼠的癥狀老孫不顧方承恩的阻攔,愣是在那間房子的墻壁上開了個大洞,方便自己日夜觀察。
肖騰等幾名小白鼠看著那個呼呼的往屋里灌冷風的大洞,心里的絕望又增加了幾分。
這孫老神仙,也是個不當人子的家伙啊!
就如同方承恩所說的一樣,第二日,肖騰以及那幾名小白鼠開始身上長出了紅點,并且伴隨著發燒頭暈的癥狀。
五日之后,身上的小紅點開始消退,到了第七天,幾人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與常人無疑。
而最初感染天花的柴家二老爺,也開始逐漸恢復健康,如今神志清晰,不僅僅如同正常人一樣,每日恢復原有的飲食情況,甚至招呼下人給自己送兩個女人進去。
徹徹底底做實了老柴家,真—人渣的傳統。
孫思邈顯然對此又驚又喜,驚訝的是治好瘟疫的是自己的師弟。
歡喜的也是治好瘟疫的是自己的師弟,更讓人開心的是,師弟不僅僅可以治療瘟疫,更是找到了預防天花的辦法。
當然,這樣的好事情是對整個大唐而言,對他個人而言。
與師弟一起住了幾天,更是讓自己的醫學素養提升巨大。
對于師弟邀請自己去藍田建立醫學院的事情,也是興趣大增。
如果就像師弟說的那樣,培養無數的大夫出來,提自己行醫天下。
到時候,見人就說一句,我是老神仙孫思邈的弟子,那豈不是……
方承恩邀請孫思邈建立醫學院,既是突發奇想,也是穿越必然。
他只是粗通后世的醫學理論,僥幸知道治療預防天花的事情,不過是吹了個牛逼,如今卻成了孫思邈這樣的老神仙的師弟。
人設不能破啊,既然自己的動手能力不行,那就找人來動手不就得了,孫思邈,就是動手的最佳人選。
事態的變化仿佛在按照自己的計劃的那樣,緩緩推進,方承恩覺得,這場事關整個關中的瘟疫,正被自己以一己之力慢慢扭轉,讓大唐這輛戰車回到了最初的軌道上。
而且,經此一事,大唐百姓的精神文明風貌,似乎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百姓們也意識到了干凈衛生的重要性,也或許是這幾天被官府差役逼著天天洗澡已經習慣了。
偶爾不洗,就像程處嗣這家伙一樣,感覺渾身難受。
重點是,人干凈,衣服也干凈,看起來也格外的順眼不是。
老孫對于此次防疫的事情,可謂是貢獻巨大。
趕在李二之前,親自寫了數道書信送去了長安各地。
對于這位老神仙的話,各地府衙可謂是深信不疑。
更何況,這還是關于天花的事情。
不久之后,朝廷的旨意也下來了,竟然與老神仙的吩咐一般無二。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應該按照老神仙與陛下的吩咐,堅定不移的做下去吧!
芨芨草與種植牛痘的法子也很快送到了天花出現的各縣。
整個長安地區現在都開始了種植牛痘,而那些已經感染了天花的病人,也開始服用芨芨草。
恢復健康,指日可待。
方承恩站在涇陽縣的官道上,看著天邊緩緩下落的夕陽。
我揮一揮衣袖,不代表一片云彩。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我就是這樣一個低調的好人。
穿越者的標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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