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朱厚照所料，這群人離開慈寧宮后，就選出代表去找李東陽。
但代表走到半道卻又回來，人家也有話說。
“我跟李東陽又不熟，要不還是讓一個跟他熟的人去吧！”
在場的眾人一想，有道理啊。可觀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與李東陽關系親密，這時候有人就出來說了一個人。
“吏部左侍郎不是和他很熟嗎？咱們讓他去說說。”
人倒是有了，可吏部的左侍郎不屑跟咱們站一堆啊，這可怎么辦？
好在有人愿意主動去和他說說好話，讓幫幫忙。
吏部左侍郎名叫王鰲，為人正直且剛正不阿。八虎還沒被朱厚照斬殺時就曾多次諫言，讓皇帝殺了幾名閹黨，以肅朝綱。
看著門口的好友，王鰲有些生氣，怎么連一向與自己一樣正直的人都要跟那幫腌臜玩意兒混一起。
“費大人，今日我身體抱恙，恐怕無法去跟李大人求招。”
說完話的王鰲立馬就要關上大門，費宏眼見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立馬伸出一只腳擋在兩門之間。
“老王，你怎么還不了解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王鰲半信半疑，問道。
“就是因為我了解你，所以才等你把話說完。換成是別人，我連面都不見。”
費宏就跟賊一樣，四處偷偷瞧瞧，然后才硬擠進門，還將大門給關上。
王鰲看他這般，以為是怕錦衣衛發現，不善地說道。
“怎么，有膽子來找我，害怕被錦衣衛發現啊？害怕就別跟他們混在一堆啊。”
深呼吸一口氣，又偷偷從門縫里看外面，確定沒人跟著后才對王鰲說道。
“王大人，我可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什么時候跟那幫混蛋站一堆的，你還能想起來嗎？”
聽費宏這么一說，王鰲也覺得有些奇怪。
以前的費宏可是比自己都還要恨那些人，怎么會突然就走到了一起呢？然后又細細回想他剛才說的話。
“自從皇上殺了幾個閹黨后，你就跟他們成天擠眉弄眼。”
‘啪’，費宏一拍巴掌。
“對啊，你就沒想過為什么？”
為什么？還不是因為白花花的銀子？王鰲如實想道，不過費宏可是戶部侍郎，那可是肥差，想撈銀子犯不著跟他們混在一起啊。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說完，王鰲就要開門送客。費宏見狀，一把將門給堵住。
“老王，你怎么還是不信我。”
“關鍵是你讓我怎么信你？我只知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身為朝廷命官，自該忠于皇上，忠于朝廷。”
這話可是拐著彎地罵人，罵費宏不忠。
“老王，跟你說實話吧，是皇上讓我跟他們混一塊兒的。”
王鰲簡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聽錯了。
“你說是誰讓你跟他們站一堆的？”
無奈，費宏只好重復一遍。
“是皇上，皇上想拿捏他們，讓我去做的眼線。”
這下王鰲徹底坐不住了，雙目不可置信的盯著費宏，好半天后才緩緩吐出一句。
“走吧，書房聊聊。”
兩人在書房一陣嘀咕，大概能喝好幾盞茶的功夫，王鰲這才答應下這事。
送走費宏后，王鰲也開始準備怎么開口找李東陽，總不能一開口就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讓這些人主動跳進坑里吧？
思來想去，覺得不如等見到人之后再說。
就這樣，王鰲帶著一絲不安，不安的是自己要如何問李東陽這事該怎么做。
還有一絲喜悅，喜悅的是皇上并不荒唐和昏庸。
李東陽得知王鰲前來拜見自己，嘆口氣道。
“該來的還是要來，圣上還是對我不放心啊。”
李東陽為何要這樣說呢？因為就在前兩天。在御書房內，正在給朱厚照講筵的他，突然被問了一句。
“李師傅，你以為大明是朱家的大明，還是百姓的大明？”
當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所以李東陽就胡咧咧一句。
“當然是皇上的大明。”
可朱厚照緊追不放，繼續問道。
“朕覺得你說的不對，因為朕感覺現在的大明是百官的大明。”
此話，讓李東陽呆滯良久，知道這是要打算對一些人下手了。
果然啊，今天對于李東陽來說，‘禍事’就找上門來。
“李大人，下官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自從李東陽沒在內閣之后，很少有人對他如此客氣，就連曾經的門生對他都是視而不見。
看著面前多年好友，李東陽在感慨之余，也有疑問。
難道王鰲也跟那幫玩意兒是一伙的？
“哦？什么事能讓王大人來找我？”
雖然身無半職，但多年都在內閣的李東陽也在疑惑半晌后，明白過來。
王鰲或許只是皇帝的一枚棋子，一枚讓他們步入地獄的棋子。
“是這樣，昨天早朝的事，您聽說了嗎？”
猶豫一會兒，李東陽沒直接回答，只是微微點點頭。
王鰲接著道。
“下官前來，是想請您給咱們拿個主意，希望圣上不要再追究此事。”
繼續猶豫，李東陽也是昨晚才知道張家一事。也知道了此事牽連甚廣，朝中至少三成的官員都參與其中。
“這事恕我無能，幫不上你們什么忙。”
王鰲急的抓耳撓腮，按照費宏的意思，李東陽要么就出主意幫文官，要么就幫皇帝。
換句話說，朱厚照給出一個選擇讓李東陽自己選。
若是幫文官，就代表他已經站在了文官那邊。
幫皇帝，則表示站在了皇權這邊。
可現在的李東陽明顯就不想選，想做次墻頭草。
“李大人，您總不能看著咱們都下大獄吧？”
王鰲繼續相逼，言外之意就是咱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站皇帝這邊你才有好下場。
李東陽是什么人啊？成精的老妖怪。
“王大人，你又是什么時候成了皇上的暗子啊？”
話問得很直接，王鰲暗罵費宏就會挑事，早知道就不來了。
“下官不是圣上的暗子，也不是他們派來求情的人，只是不愿見到昔日同僚都下大獄。”
李東陽不疾不徐的嘲諷一句。
“哦！你是怕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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