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兒自然是千恩萬謝皇帝，朱厚照只在坤寧宮逗留一小會兒就要離去。
路上，張永彎著腰跟在朱厚照屁股后邊。
“皇上，首輔大人說德王想進京給世子求情，讓奴婢來探探您的口風。”
停下前行的腳步，朱厚照轉身瞪視張永。
“一個首輔居然讓你來探朕的口風，難道是朕的耳朵聽錯了？還是朕眼瞎，看錯了人？”
藩王之事向來就讓朝廷棘手，大家都是太祖爺的子孫，只不過太宗皇帝運氣好，靖難之役成功了而已。
要不然，指不定現在御座上的人不知道是誰呢。
看張永跪在地上，這些時日朱厚照也把他打壓的差不多了。
現在就差派遣差事。
“起來吧，朕沒怪你。”
朱厚照依然邁著步子向乾清宮方向去，起身后的張永擦擦額頭的汗珠，緊緊跟著。
乾清宮里內閣的五人已經到了許久，李東陽也在。
“說吧，還有什么事兒，是你們暫時不敢出手解決的？”
人還在外面，聲音就傳到了殿內。
“臣等恭迎皇上。”
“免了吧。”
朱厚照的聲音冷冷傳回幾人耳朵，李東陽此刻有些莫名得意。
當今內閣作為皇帝的親信，在朱祐榕一事上居然開始退縮，換成你是皇帝會高興嗎？
“朕給你們如朕親臨的令牌，不用就罷，竟然拿一個老掉牙的藩王沒法子。”
“你們說說，朕是不是有些看走了眼啊？”
這話是沖著楊廷和而去，力主削藩的是他和謝遷，偏偏在這個時候兩人開始想著躲藏起來。
謝遷看看還在繼續低頭的楊廷和，內心直呼：這是打算讓我來說啊？
不過，想想也是。
萬一這次削德藩沒有成功，至少內閣只是少了我而已。
想到此處，謝遷上前一步，拱手道。
“皇上，臣不知您是要削德藩還是連其他藩王一起。所以，接到德王奏本不敢輕舉妄動。”
眼皮耷拉著看向幾人，雙手環抱于胸前。
“是嗎，朕都賜予你們如朕親臨，還不明白？”
啪地一聲，朱厚照猛拍一下御案，騰身而起道。
“我看你們是既想削藩，又想不得罪人，而且還希望功勞都落在自個兒頭上。”
“朕說的可對？”
李東陽知道楊廷和并不是這樣想做，可他這樣做卻讓皇上會這樣想。
保住內閣，就是保住李東陽。
現在的內閣和李東陽已經連為一體，一榮俱榮。
“皇上，臣以為楊閣老是有后顧之憂，所以才沒有出面阻止德王進京。”
面色一沉，朱厚照緊盯幾人，一字一句問道。
“什么后顧之憂？說來聽聽？”
我都把如朕親臨給你們了，就差賜你們每人一把尚方寶劍，還想怎樣？
能把害怕說成有后顧之憂，難道就是文官的一向作風嗎？
感覺喉嚨有些干澀，李東陽咽下一口口水。
“皇上，臣等是怕其他藩王見德藩被削，不免會感覺兔死狐。也怕其他藩王聯合起來，給德王求情。”
雙手不斷拍打著御案，朱厚照朝幾人咆哮道。
“朕都在玉環笑抓了朱祐榕，已經站在大明律的至高點，還有誰要反對朕收拾德藩？”
六人被朱厚照突如其來的火氣嚇得跪拜在地，朱厚照也是在問他們。
我都不怕史官寫我去逛窯子，給你們創造了這么好的機會，你們居然不好好珍惜，對得起我嗎？
削藩，一個在大明最敏感的詞。
太宗朱棣就是在惠帝朱允炆削藩之中，打著'清君側，靖國難’的口號，內閣幾人怕大明各地藩王中會再出現一個太宗。
現在的大明算不上削藩的最好時機，一是兵權還有部分在文官手里，二是各地藩王也沒多少把柄落在朱厚照手中。
你總不能帶著兵去告訴某一個藩王，對他說，老子看你不爽，得把你的藩給撤了。
而且，就算最后你撤藩成功，那藩王留下的眾多子孫又該怎么辦？
留，那就要養，養就得花銀子，那還不如不削藩。
殺，總得要個罪名，而且各地藩王經過百多年發展，底下子孫眾多。
這一殺，可就不是區區幾百上千人。
說不定還會被人詬病，說正德皇帝殘殺宗室。
最后楊廷和看事情在皇上心里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出來說道。
“皇上，雖然您是抓了德王德世子，可罪不至死。”
楊廷和說的罪不至死不是指朱祐榕，而是整個德王一脈。
好好收拾下心情，朱厚照看向李東陽。
“李師傅，你認為呢？”
李東陽拱手回道。
“皇上，首輔說的話并無虛假。想必德王此次進京，就是想救回他的世子。”
咬著牙根的朱厚照，看向門外的遠方。
“這么說，德王已經知道朕的計劃，知道不管他將誰呈上來，朝廷都不會應允？”
幾人沒敢說話，只是點點頭。
微瞇雙眼，朱厚照看向底下的六人。
“看來是朕太天真了些，不過你們依舊可以在朱祐榕身上做點文章。”
楊廷和眼前一亮，心道：對啊，反正就是要讓天下所有藩王都知道，德王家的世子不僅無詔入京，還干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
皇上也是一忍再忍，這才削的藩，并不是有意而為之。
“你們回去后就散消息出去，就說朕去玉環笑，是朱祐榕帶朕去的。”
這罪名可不小，朱厚照的意思就是，朱祐榕得知自己悄悄來京城被皇帝知道，為了表示歉意，這才請皇帝去的玉環笑。
前提是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朱厚照并不知曉玉環笑是妓館。
如此一來，就算太祖朱元璋重新活過來，都救不了德王一脈。
“還有，朕讓你們寫的名單可有了結果？”
這個名單自然就是和劉瑾往來的名單，也包含了地方。
“回皇上，都已擬好，請圣上過目。”
朱厚照讓張永轉呈上來，仔細看完每一個名字以及現在所居職位。
和劉瑾等私交甚好之人，一個都沒落下，全在那張紙上。
看完后，朱厚照才是真的有些為難。
“怎么這么多？”
要是這些人全部都罷了官，大明估計也在短時間內無法正常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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