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被張鶴齡帶進屋子，一陣怒吼的詢問之后，無奈的出來朝二人拱手道。
“首輔，李大人，此賊嘴巴閉得緊。我實在是撬不開，要不還是帶回昭獄去？”
楊廷和知道會有這么一個結果，朱臺溍雖然是世子，但他是反感安化王起兵造反。
或許安化王等起事成功后就會廢掉朱臺溍，這家鐵匠鋪雖然明面上只是傳遞一些信息，但其中不為人知的內情恐怕就不是朱臺溍能知道的了。
換句話說，朱臺溍只知道這家鐵匠鋪是安化的眼線，只是傳遞信息而已。可暗地里或許還干著不為人知的勾當。
李東陽搓搓有些冰冷的雙手，對著哈口氣道。
“既然嘴巴緊，不就恰好證明安化王在京師有見不得光的事？”
楊廷和側身看看李東陽，對他點點頭道。
“李大人說得有理，要不您跟我去會會他？”
大笑著捋捋胡須，李東陽雙眼陰狠的盯著屋內。
“那是自然，不僅楊閣老要跟我一起去，還得帶上世子。”
說著就指向被錦衣衛嚴密看管起來的朱臺溍，聲不大，卻在即將天明且寂靜的街道顯得是那么刺耳。
其實，楊廷和也有這個意思。但人家朱太溍已經被皇帝看上了，還大有保他一命的意思。
要是帶朱臺溍一起去審人，審的還是安化探子，會不會招來閑言碎語呢？
就在楊廷和還在糾結要不要帶朱臺溍一起進屋時，李東陽在他耳邊輕聲一句。
“皇上有意放過世子，我們這樣做，可是在給皇上留臺階。”
微微一愣，楊廷和這才明白李東陽的意思。
今日這里的人都是錦衣衛和東廠，可都是朱厚照的人。
這事只要他們二人不說，誰又會知道呢。
朱臺溍更不會說，因為自己的家人已是砧板上的肉。該說的和不該說的，朱臺溍的嘴當然會嚴絲合縫。
為何又要說時給朱厚照臺階下呢？
要是待會兒那人說了不該說的事，楊廷和與李東陽完全可以壓下來。
這樣朱厚照不至于顏面掃地。
“行，就依李大人所言。”
朝張延齡揮揮手，楊廷和對其喊道。
“張指揮使，帶世子過來吧。”
三人在張家兄弟的陪同下進屋，然后雙眼四處轉悠一圈，沒發現什么可坐的地方。
楊廷和只好與李東陽站著審問。
“你叫什么名字？”
壯漢臉上和赤果的上身已有於痕，看樣子剛才張鶴齡對他用過刑。
壯漢并沒有理會楊廷和的問話，而是盯著他們身后的朱臺溍。
雙眼的瞳孔放大，好似被進來的朱臺溍給震驚了。
剛才在外頭的時候，他還不確定是不是朱臺溍本人。現在屋內燭火通明，而且也看清了面容。
壯漢輕啐一口，朝朱臺溍陰狠一笑。
“王爺說的果然沒錯，世子您沒任何骨氣可言，竟然這么快就成了朝廷鷹犬。”
朱臺溍一愣，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什么意思？你是說父王故意將我送來京城，探皇上口風？”
壯漢陰笑著點頭，隨即又看向楊廷和與李東陽。
“休想撬開老子的嘴，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說完這話，壯漢七竅開始有鮮血流出，李東陽還沒來得及讓人上前查看，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慘叫。
“有刺客，快保護首輔和李大人。”
這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兵器碰撞聲，屋內的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緊緊將楊廷和與李東陽護在中間。
唯獨朱臺溍還傻愣愣的站在已經死了壯漢面前，低頭不語，還在回味剛才的話。
李東陽大驚失色，看來事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楊廷和陷入沉思，在想外面那些人的目標是屋內的這名壯漢還是朱臺溍。
突然，楊廷和雙眼睜得老大。
“快，想辦法去驛館，保護德王。”
李東陽一驚，頓感不妙的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等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只要德王一死，而且還是死在京師。
皇帝就算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哪怕滿朝上下都站在這邊都不行。
可各地的藩王呢？他們能信嗎？
藩王們只會相信是朱厚照派人殺了德王，然后又想嫁禍給安化。
到時候藩王們就會聯合起來，再發動一次靖難。
張鶴齡將屋內的人留下幾個，剩下的全跟他出去殺敵。
可驛館那邊連是個什么情況都不知道，楊廷和只能干著急。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等巡視的人發現派來救兵時，楊廷和感覺驛館那邊已經沒得救了。
垂頭喪氣的帶人趕回驛館，遠隔幾條街都能看見火光。
不用說，一定是驛館著火了。
李東陽臉色慘白，想不到安化手段如此高明。
看來是朝廷小看這群藩王，等德王的事情解決后，要好好清掃一遍京師才行。
可轉機也在瞬間出現。
一群黑衣人朝這邊跑來，現在天邊已有一絲魚肚白，能看清沖過來的人。
張鶴齡與張延齡身先士卒地站在車前，身后的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也發出唯一一根求救的煙花信號。
本來這根煙花是要在鐵匠鋪用的，但張鶴齡知道驛館恐怕保不住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保護好楊廷和、李東陽與朱臺溍。
煙花剛一放出，就看見黑衣人身后還緊緊追著夏助等人。
黑衣人見前方有堵截，后方又有追兵，不得不停下腳步。
夏助身穿一身普通的東廠衣物，要不是張家兄弟與他很熟悉，還真認不出來。
“夏指揮使，原來你沒去安化。”
張鶴齡在驚訝之余也感到驚喜，車內的楊、李朱三人聽聞此話，掀開車簾看向黑衣人身后的夏助。
吐出口濁氣，楊廷和一屁股就坐在了車的地板上。
心道：看來德王不僅沒事，安化還被皇上給耍了。
夏助上前一步，朝黑衣人下最后的通牒。
“看你們身手不凡，若是愿意放下手中兵刃，夏某愿替諸位求個情，你們不僅可以穿上飛魚服，今日之事也可既往不咎。”
黑衣人們相互望望，現在不管是人數還是士氣，他們都處于下風。
而且，也不知道錦衣衛是從哪里還找來了火槍，讓他們吃盡苦頭不說，還折了不少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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