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武，內閣好挑撥，百官好貪。
看起來沒有任何毛病，也是歷任皇帝都想看到的結果。
但在朱厚照看來，這種局面只能保持一時。若是一直保持，大明將亡矣。
所以，朱厚照才會讓世子們留下。
留下的世子將會對百官、內閣形成一種莫名的壓抑。讓朝廷百官知道，除開他們以外還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插手朝堂。
這次削藩、挑撥內閣與百官的矛盾。看似三方都受了很大的傷，若是要仔細算，朱厚照也只是暫時取得勝利。
想要這種勝利一直保持，就需要用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來喚醒早被貪婪蒙蔽的人。
翌日一早。
午門，百官齊聚，世子們‘歡笑一堂’，被眾星拱月的內閣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到來。
楊廷和坐上主審官的位置，大理寺及錦衣衛居兩邊。
審問不過才剛開始，兩邊的幾人就開始閉眼聽戲。
驚堂木被楊廷和重重拍下，大喝一聲。
“帶嫌犯。”
嫌犯，前幾日京師作亂的藩王。嫌，說明現在還不能確定藩王們的罪。犯，說明藩王們的確都有罪。
這句嫌犯也是楊廷和與內閣商議的結果，總不能驚堂木落下就說“帶人犯”，這不是讓皇帝下不了臺嗎？
一群人被錦衣衛粗暴地推著來到午門，有人還趾高氣昂地看向堂上。
他們何止面上不服，超過八心也也不服。
雙手向頭上一側拱手，大聲唱道。
“奉圣上之命，今日提審作亂臣子，若爾等如實招來，還可網開一面。”
此話剛一出口，下面里面就跟菜市場一樣。
世子叫囂、藩王的不服、群臣的呵斥，這三種聲音亦可分為兩種。
世子當然和藩王是一伙的，他們叫囂著要見皇帝。
百官表面是在呵斥藩王和世子咆哮公堂，實則是在嘲笑楊廷和的無能。
下面再吵，大理寺和錦衣衛都不會睜眼瞧一下。
因為，三方都是各自為主。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夏助無奈地嘆口氣，心道：就當賭一把。
隨即起身，朝周圍警戒的錦衣衛和東廠使個眼色，一群飛魚服立馬涌進藩王中，對他們拳打腳踢。
這種‘手段’比什么都管用，僅僅幾息時間，午門頓時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嘴角上揚，楊廷和笑著看向夏助。
“多謝指揮使大人。”
誰都知道，夏助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一把手。既然夏助已經卷進來了，那么張家呢？還有慈寧宮的張太后呢？
但他們不知道，夏助也是被逼無奈才會站出來替楊廷和出頭。
錦衣衛和東廠已經快脫出夏助的掌控，至于張家兄弟，那就更不用提。
夏助已經沒有靠山，只能和內閣的楊廷和當一對‘難兄難弟’。
你們是不是要說，那張家兄弟呢？
你們啊，擔心多余啦。一個張太后就足以保全他們，何況在錦衣衛和東廠的這幾月下來，他二人還是抓住不少人把柄。
不說以后能過得會多滋潤，至少暫時不會丟了小命。
張鶴齡一臉的苦逼相，搖著頭對錦衣衛發話。
“凡是剛才咆哮公堂的嫌犯，通通掌嘴三十。”
錦衣衛下手本來就狠，加之剛才吵鬧的藩王全都有參與。
張鶴齡很賊，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讓仇恨轉移去了夏助頭上。
因為，張鶴齡只是夏助的‘跟班’，沒夏助的允許他敢這么吩咐？
這一招可謂一舉兩得，既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務，也將仇恨轉移。
夏助沉默片刻，低聲對楊廷和道。
“閣老，您看...？”
楊廷和不屑一笑，再次一拍驚堂木。
“就依張指揮使之言，來人，行刑。”
這下輪到張鶴齡傻眼了，區區一句話又將罪給踢回來。
本來今日審問藩王只是走個過場，皇帝是要這群人全部人頭落地，獨獨留下還是雛兒的世子們。
楊廷和作為朱厚照的‘心腹’，自然之道這些的。
當著‘雛兒’的面殺了他們老爹，還是內閣和百官一同參與進來，這個殺父之仇自然會算到他們頭上。
皇帝已經被撇的干干凈凈，這還不算完，還讓錦衣衛的三人也參與進去。
只有這樣，朱厚照才敢在以后放心大膽的用這群世子。
既然只是過程，結果就會毫無懸念。
罪，很大。
謀反、監視兩宮、勾結朝廷大員、侵占軍屯、打家劫舍、壓榨百姓，像什么私造龍袍這些，楊廷和一句都沒提。
畢竟老朱家在這次削藩中丟的臉已經夠多了，要是再把安化王和寧王私造龍袍的事給捅出來，那...
加之，朱厚照只是想削當前比較有實力的藩王。
剩余沒被殺的，都是些小藩王，興不起什么大風大浪。
今日的京師。
雪，很大。
當驚堂木重重落下，在楊廷和口中吶喊出那個“斬”字時，荊王等人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利用，現在用完了，皇帝也要殺人了。
御座上的少年天子可不是善茬，沒用完就接著用，用完了就殺。
可他們還是理解錯了一點兒，朱厚照之所以要殺藩王，不是無奈，而是必定要經歷這場血腥的場面。
姓朱的人太多，對皇室是好事，對皇帝就不是什么好事。
你們現在都以為朱厚照現在是邊用邊殺，其實不是。
作為皇帝，邊用邊殺是必然。
但，還有一條路可走，邊用邊打壓，在打壓的同時還得接著用。
楊廷和正是想通了這點，今日才敢坐在主審官的位置上。
一顆顆上好的頭顱被砍下，劊子手每砍下一顆就會將其提溜起，向主審官展示一番。
原本午門早已被白雪覆蓋，卻在這時候被血染得通紅。
楊廷和吐出一口白氣，感嘆一句。
“原來京師的雪，很紅。”
上百位藩王、數之不盡的私兵在此時全部人頭落地。
行刑完畢后，一眾世子也被人抬走。
要說此刻誰最恨內閣和百官，數這群‘雛兒’。
朱厚照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最為重要的就是賦予內閣一個新的權利，還要給世子們一個‘復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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