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為何名為覓渡?
這個問題讓親兵們面面相覷,他們只知道渡口前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覓渡兩個字。至于為什么要叫這么一個奇怪的名字,還真沒有人刻意打聽。
沒有得到答案,琴樹裴有些意興闌珊,他當然不會為這點小事怪罪親兵。不過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一聲長笑從半空中傳來。
“哈哈哈,將軍的這個問題,恐怕只有老夫才能作答。”
隨著聲音落地的是玄天道人水佘子,他率領四百余名同道跟隨大軍,為琴樹裴部提供高等戰力上的支持。他們雖然不會進入界域內作戰,但也正是因為玄天道人的壓制,血稅軍也不敢離開界域。
除此以外,玄天道人還承擔一分部大軍的偵察任務,水佘子剛剛沿河查探回來,便聽到琴樹裴詢問覓渡一事,這個問題觸碰到一些陳年往事,他便落下與琴樹裴攀談。
琴樹裴最初對玄天非常向往,直到不久前仞亭子被逼自盡,他忽然意識到其實哪里都一樣,哪里都是人與人機關算盡的江湖。當然,對于幫助自己的道長,還是要給到充分的尊敬,琴樹裴拱拱手道:
“愿聞道長解惑。”
水佘子捋了捋胡須,微微一笑:
“此地原本只是一個無名渡口,萬年前霸王率軍攻打魔族途經此地時,輜重無法過河。霸王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這么一處適合渡河的位置。于是霸王給這里取名為覓渡,以紀念那次漫長的尋找。”
“原來是尋覓的意思。”琴樹裴恍然大悟,他轉念一想,恭維道,“這都是一萬年前的事情了,道長高壽!”
水佘子搖手笑道:“那倒不是因為我活了那么久,而是因為我在入玄天之前,俗世的家就在這一帶。”
原來是本地人,怪不得知道這么久遠的傳說。
水佘子說到當年的事情,明顯談興不減,他環視四周,感慨道:
“一晃兩千多年了啊,這一帶變化好大,師尊們常說滄海桑田,確實如此。”
“如果不是這一處覓渡,連我都認不出此地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右腳踩踩地上的沙土。
“當年大師兄就在這里等我,渡口上停著一條小船,我記得撐船的老叟圍著一方黑色的頭巾,那條船破破爛爛站上去很不文檔。”
“好不容易扶穩的時候,我記得大師兄對我說……”
“他說,水佘,別玩了,回頭看看你爹娘!”
水佘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倏地回頭,目光停在河岸旁的一塊石頭上,默然不語。
琴樹裴揮退左右,河岸邊只留他和水佘子兩人,他和水佘子肩并肩站著,看著流云河中滾滾的波濤。
“道長,當年我家鄉附近也有一個無名渡口。”
“那年鄉里大旱,人都餓死了,我帶著最后半張樹皮逃到那個渡口,船家問我去哪,我說去能吃飽的地方。”
“接過船家順流而下,把我送到六柱軍駐地。”
聽到這里,水佘子不再是難言的沉默,他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打趣道:“看來你是真的吃飽了。”
琴樹裴也跟著笑了笑:“一開始當大頭兵,也是吃不飽的。我那時特別羨慕我們的尉長,他每頓都能喝酒吃肉。”
水佘子笑道:“你現在已經是六柱大統領。”
“是啊……六柱大統領……”
這是琴樹裴曾經夢寐以求的位置,可是真的得到之后,卻發現并非想象中那樣美好。就如當年的酒肉,吃飽一兩頓之后才發現并不如想象中那樣可口。聯想到今天欒萼的不敬,想到風雨飄搖的帝國,想到令人捉摸不透的皇帝,想到即將面對的血稅軍,琴樹裴忽然有些迷茫。
“我當年從那個渡口上船的時候。”他說,“從沒想到那條船會把我帶到這么遠的地方。”
“道長。”他問,“你說我什么時候能靠岸呢?”
水佘子嘆了口氣:“我修道兩千余年,亦不知哪里有靠岸的地方。”
在即將雙雙陷入沉默之前,琴樹裴果斷轉換話題。
“道長,前方血稅軍是否有異動?”
“我沒有什么發現,高嶺城一帶的梓及師弟也傳來消息說,血稅軍還在原地加強城防。”說到這里,水佘子的眼睛動了動,意味深長的提醒,“樹裴將軍,有時候也不可過于相信我們玄天的力量,你們軍中該做的偵察,一點也不應該少。”
琴樹裴正色道:“道長放心,我剛才已把飛馬斥候全都放出去了。”
水佘子和琴樹裴互相點點頭不再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同一時間,距離琴樹裴軍三十里外,一隊三騎飛馬斥候正近地飛行偵察。前方山谷有飛鳥竄起,這引起了他們的警覺,當即調轉方向,以搜索隊型逼近山谷。他們飛得非常小心,一騎在前,兩騎在后面很遠的位置吊著。這樣一旦遇襲,他們中最少有一個人可以逃回去。
一位玄天道人從山谷中飛身而起,這讓斥候小隊松了口氣。
“道長!”小隊長遠遠喊道,“辛苦你了!”
因為戰事的綿延,許多玄天道長也放下架子,參與到六柱軍的行動中,偵察敵情是他們最樂意接受的任務。由于這些高等戰力的參與,飛馬斥候們的偵察壓力大為減輕,而且從心理上來說,知道強大的玄天道人在己方附近行動,他們也會更有底氣。
因此看到道長,小隊長便熱情的湊上來打招呼。
這一湊近了看可不得了,三名斥候的眼睛根本挪不開了,這位女道長竟生的如此清麗動人。她身著寬大的道袍,卻盡顯婀娜窈窕。三位斥候愣愣的圍到近前,一時間竟看得癡了。
然后被趙晚晴一劍全給殺了。
這一幕被山谷中埋伏的眾人瞧見,李桃嘖嘖稱贊。
“趙總就是一個活的傳奇!”
一天半前,李桃率部從新港出發,星夜兼程直奔琴樹裴部。
因為部隊中已經沒有工人及家眷,血稅軍的行軍速度奇快無比,琴樹裴以為血稅軍即使有意攻擊,也得走上四天時間,但實際上血稅軍只用了一天半。
這一路上的確有很多玄天的耳目,但在潮居子的好大侄的調配下,雙方愣是多次擦身而過。
真正有威脅的反而是帝國軍的飛馬斥候,他們紀律嚴明進退有度,很容易被傳回消息。
幸好血稅軍有趙晚晴這一戰略武器。
當她身著玄天道袍出現時,飛馬斥候的戒心瞬間降了一半。再看清趙晚晴的樣貌時,斥候們的魂都找不到啦。
于是一路奔襲至此,一步之遙的琴樹裴部還被蒙在鼓里。但也不能立刻沖殺過去,李桃命令全軍原地休息,大家需要補充一點體力,以迎接接下來的漫長廝殺。此外最好等到琴樹裴部真正開始渡河時再行動。
身邊的空氣一陣扭曲,陳飛吟的身影一步踏出。
“琴樹裴部還在覓渡那邊磨蹭。”她也不廢話向眾人匯報,“渡口前設置了兩個野戰防守營地,琴樹裴很小心,不過看軍中動向,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我們。”
“那就好。”李桃點點頭,這和計劃出入不大,不過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此地為何叫覓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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