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以后，一個邋里邋遢，滿臉胡茬，皮膚曬得黝黑的男人出現在了直播間的鏡頭面前。
在他的身邊，還有著跟他一樣穿著打扮的工友。
跟以往直播間連線的水友不一樣，他們一個個舉著橫幅跟牌子，一個勁地喊著。
“無良醫生！草菅人命！”
“還我妻兒的命來！”
“放任瀕死的病人卻不搶救，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配當醫生嗎！”
……
那幾個農民工的聲音越喊越大，直接吸引了醫院大廳里面許許多多病人跟病人家屬的目光。
橫幅還有牌子上面那鮮紅的字眼，更是刺激著場上眾人的神經。
而這伙人的頭頭，也就是受害人的家屬，李建斌，則是坐在地板上，拿著手機，看著直播間里的道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道長！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這家醫院太黑心了！這些醫生太沒良心了啊！見死不救，還算得上是醫生嗎！”
……
“我靠，真有這事？”
“不至于吧？人都到醫院了，這還能不救？”
“唉，反正這種事情還不少，很多醫院看到病人情況太危急，怕救不活，就不敢救，讓轉院，結果轉院的路上病人就沒得了。”
“不是吧？這里也有這種事情啊，我還以為只有我們老家小縣城的醫院才有呢。”
……
直播間的水友們紛紛刷彈幕道。
“咋了，你這是？”葉塵挑了一下眉頭，疑惑道。
“我老婆不是懷了我的孩子嗎？”李建斌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紅著眼睛，說道：
“就前天，我老婆大概懷了九個月左右的時候，羊水破了，我就趕緊送過來這家醫院。
結果他們硬是不肯給我搶救！
硬生生把我老婆，還有孩子給拖死了啊！
不管我怎么說，他們都不肯救人，我還打通了市長熱線，紅十字會，連他們都來人了，醫院還是不救人。
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我老婆被痛死的啊！”
李建斌說到最后，簡直是聲淚俱下，雙手抓著自己那亂糟糟的頭發，哭道。
“這么慘？”
“這……有點離譜了啊，活生生給疼死的……”
“不是，那醫院干嘛不救人啊？什么理由不救人？”
……
直播間的水友們聽得那叫一個一頭霧水，罕見地一致刷著問號。
“那我怎么知道！他們就是不肯救人，你們不怪醫院，還發什么問號，是他們不救人，難不成還怪我嗎！”李建斌吼叫道。
正當他在那直播連線的時候，醫院那邊終于來人了。
在大廳內許許多多病人和病人家屬的注視下，二十幾個穿著白大褂，大部分還戴著眼鏡的醫生走了過來，帶頭的主任醫師看著坐在地板上的李建斌，開口問道：
“你就是李建斌？”
“是又怎么了？”李建斌看到醫院來人了，毫不示弱地站了起來，瞪著主任醫師，吼道。
主任醫生看到李建斌這么一幅瘋狗的模樣，沒有絲毫慌張，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臉上的溝壑仿佛見證著他在醫院看過的一切人心世故，他推了一下眼鏡，
又轉頭看了一眼李建斌叫來的那些工友，說道：
“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李建斌聽到這句話，情緒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不顧大廳其他病人及家屬的目光，大喊大叫道：
“我老婆都難產了，要做手術，你們就是不做手術，就是不搶救，把我老婆，還有我未出數的孩子給耗死了！
你說，我來干什么！我來討一個公道！”
李建斌說的振振有詞。
就連大廳里面其他的病人和家屬聽到他的話以后也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是我們不搶救嗎？是你，是你不讓我們搶救！”主任醫師眼神鋒利得仿佛手術刀一般，盯著李建斌，冷喝道。
在醫院當了幾十年的醫生了，什么牛鬼蛇神沒有見過。
這些病人，還有病人家屬的心里他摸得清清楚楚。
要不然怎么說醫院是最能看透人性和看淡生死的地方呢？
“你胡說！我都把我老婆給帶過來了！明明是你們故意不搶救她，害得她沒命的！”李建斌大吼道。
“是嗎？那我們讓你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簽？”主任醫師追問道。
“我為什么要簽？那就是你們醫院推卸自己責任的東西，萬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們醫院不就不用負責了！”李建斌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們已經跟你再三強調過了，那個同意書，是代表家屬知情并且同意手術！
不是我們推卻責任的東西，一旦發生醫療事故，我們還是會承擔我們應該承擔的責任！
這種話，我們科室上到主任醫生，下到實習生，還有護士，在前天，就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勸過你很多次了！
我們還有一個護士甚至都跪下來求你在同意書上簽個名，簽了名字馬上就開始搶救！
結果你就是不簽！
是你，活生生把你的妻子給嗷死了，才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臥槽，這人怎么這樣啊？”
“有毒吧，因為什么不簽啊！”
“這就說不過去了吧？人家小護士甚至都跪下來求你了，這都不簽，在想什么？”
……
直播間的水友們炸開了鍋，說道。
就連醫院大廳的那些人聽到這里，也開始對著李建斌指指點點了起來。
“放屁！”李建斌看情況對自己不利，立馬大吼道：
“我簽不簽名有這么重要？我不簽名你們就不救人了？你們這是什么破醫院！簽個名難道比我老婆的命還重要嗎！”
“你既然知道只需要簽個名就可以救你妻子，那你為什么不簽名！”主任醫生抓到了關鍵點，追問道。
“還不是怕你們醫院推卻責任……”
好吧，又繞回來了。
“我知道他為什么不想簽名。”葉塵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他就等著出事，然后在你們醫院沒有獲得病人家屬同意的情況下做了手術，他就可以以這種理由獅子大開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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