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樣僵硬地直起身子，“沒事。”
在他即將打開自己口罩的時候，她的心里有過驚恐，慌張，更讓她意外的是，竟然還有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將十指張了又開，她極力忍住了身體的顫抖。
她對江亦寒的身體太過熟悉，剛才差點兒就回抱住了他。
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你是不是要上藥，我幫你吧。”
為了他的夜盲癥，她當年還聽了不少醫學講座。
對這方面有些認識。
患這個病的人在黑暗中，確實很無助。
以前江亦寒拍戲太久，半夜才能回家，她總會在廳里點上一盞小燈，生怕他摔著了。
沒想到再無瓜葛的兩人見面，又得照顧他。
在心里默念，這只是一個陌生的救命恩人。
她不斷地給自己心里建設。
就算有了手機的燈光，江亦寒依舊看不清。
他只能點點頭，“謝謝，麻煩你幫我在柜子里拿一下止痛藥和噴霧。”
腰間和腳上的疼痛實在太過強烈，再不吃藥，他就要痛暈了。
根據他的指示，虞婉婉打開柜子，給他找出了藥。
遮著自己的臉倒了杯水，將藥送到他的手里，她再離得遠遠的。
女子好似將自己當成了洪水猛獸，江亦寒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快速地吃了藥。
可身后的傷，卻讓他犯了難。
二樓只有他們兩人，其他工作人員都幫忙修復電路去了。
導演組還不讓藝人們出房間，怕出了意外。
可只憑他自己，根本噴不到背上的傷。
貿貿然在人家面前脫衣噴藥，也不知對方會怎么想他。
借助微弱的燈光，虞婉婉看出了他的為難。
輕嘆一聲，將藥奪過。
“我幫你吧。”
這傷是她弄出來的，幫一下是應該的。
“可我的傷在背后...”
“沒事，你轉過身背對我，把傷口露出來吧。”
噴個藥罷了，她還不至于會心猿意馬。
對方是女生都如此爽快，江亦寒自然也不會矯情。
他迅速將身上的白襯衫脫下，將光裸的背對著女子。
剛看到他的裸背時，虞婉婉愣了一下。
因為常年保持健身的習慣，他的背部肌肉線條流暢，溝壑分明，寬肩窄腰，看得她臉紅心跳。
可這樣的羞澀持續不到幾秒。
她將手機的燈光對準男人的背后，在看清那數十道大大小小的傷痕時，心下一涼。
上次離得遠，看不清楚已經夠震驚了。
現在面對面地看著，更是讓她心頭突突地跳。
傷痕早已愈合，呈粉色或是暗紅色，密布全身。
機械式地按下噴藥開關，帶著淡淡中藥味的藥液均勻地噴在男子的背上。
他當時，一定很痛吧...
手忍不住撫上了那片傷痕累累的背，輕輕觸碰早已愈合的傷口。
她鼻頭一酸，眼角不自覺地溢出淚珠，將口罩的邊緣惹上濕意，卻絲毫未覺。
感覺到背后柔軟的小手，江亦寒生怕弄臟了她的手。
“向導，這藥噴就好，不用擦的。”
這藥味道太大，人家一個女孩子染上了始終不太好聞。
他背對著女子，并未發現她的異樣。
虞婉婉被江亦寒的話驚醒，看到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手像觸電般地伸了回來。
“噴，噴完了，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她再次在心里默念，對方只是一個陌生的救命恩人，僅此而已。
“抱歉，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江亦寒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出手臂，遞到了虞婉婉眼前。
“我的燙傷膏不知去哪里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找看，我有夜盲癥，麻煩你真的很對不起。”
在場沒有第三人，他說的話有些卑微。
看著他這可憐的孤寡老人樣，虞婉婉脫口而出：“好。”
說完，她就舉著手機，靠著微弱的燈光尋找。
正找著，手機響起提示音。
她看了眼，提示只剩下6%的電量。
不敢耽誤，她趴在地上尋找藥膏。
終于，在一條柜子的縫中找到了。
“有了！”
她正高興地舉起藥膏，忽然“叮”的一聲，手機耗電100%，燈光自動關閉。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她瞇著眼，雙手往前伸出，每一步走得極為緩慢。
將唯一的窗簾拉開，想借助月光照亮房間。
可很不巧的是，今夜多云...
月亮被厚重的云遮了個大半，只聲幾縷光線從窗外透了進來。
“向導，你小心點。”
江亦寒不敢亂動，他是完完全全看不到了。
此刻，他終于知道了盲人是什么感受。
他沉下心來，細細感受。
最近剛巧有個飾演盲人的戲找上了他，難度極高。
或許這段經歷能讓他有所感悟。
正閉眼思考著，一只小手摸過了他的側臉。
“對...對不起。”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江亦寒，虞婉婉連忙收回了手。
從房間趕來，她只來得及帶上口罩，手套都留在了自己房間內。
她的手指暖暖的，江亦寒的臉微涼，觸碰在一起，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江亦寒想起剛才那滑嫩的觸感，有些失神。
奇怪，這女孩兒平時經常做農活，怎么手一點兒都不粗糙？
“沒事，請問燙傷膏找到了嗎？”
“找到了，給。”
虞婉婉在他手中放下藥膏，只想趕緊離開。
“謝謝你，我沒事了，如果你要忙就先離開吧。”
孤男寡女待在一個黑房里始終有些不太好。
可話說出后，他的心里卻隱隱帶了些期待。
期待她能繼續留下來。
“好。”
現場的氣氛過于曖昧，虞婉婉早就想走。
剛轉身，伸手探路，就聽到后面傳來一聲聲呼痛。
“嘶...”
當時灑在江亦寒手臂上的是熱湯加熱油，燙傷嚴重。
現在已經長了幾個小水泡，一涂藥就疼得齜牙咧嘴的。
他總覺得，當年拍《龍城》摔傷也沒這么疼。
手臂上火辣辣的，好似涂了辣椒油似的。
因為過于疼痛，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進展。
虞婉婉輕嘆一聲，“江先生，要不我幫你吧？”
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明天都還沒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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