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掌武唐 > 180.第180章 推薦之信
    陸瑾恍然點點頭,輕嘆出聲道:“原來竟是考取進士的落榜士子,當年我的阿爺也是未能考取進士,就……”

    一語未了,陸瑾霍然醒悟,急忙頓住了話頭。

    蘇味道正聽得認真當兒,好奇追問道:“怎么,七郎的父親也曾考取過進士么?后面如何了?”

    陸瑾苦笑了一下,略一思忖,如實開口道:“聽聞也是落榜后備受打擊,躲在所租房內整日飲酒解悶,后來也未返回家鄉,就這么無緣無故地失蹤了。”

    蘇味道面露同情之色,嘆息道:“原來七郎竟有如此身世,連父親也……唉!進士之名,的確讓讀書士子為之著迷啊!想當初某考取進士之時,也是患得患失弄得整日茶飯不思,若非順利考上,說不定也會失心瘋發作。”

    陸瑾聽得一笑,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今年考不上,明年繼續考便是,有這么夸張么?”

    蘇味道點頭嘆息道:“十年寒窗,一朝亮劍卻是慘敗,能夠承受落榜打擊者能有幾人?除了那些心強意堅之輩,不少落榜士子都選擇買醉于平康坊溫柔鄉,整日喝得爛醉如泥醉生夢死,甚至更有甚者因為欠缺錢物而被那些青樓楚館的護院武夫暴打街頭,這樣之事每年放榜后都會發生幾樁,我也算聽多了。”

    陸瑾感嘆出聲,笑言道:“如此說來,還是館主你學問高深,我曾聽別人說,你當初只考了一次,就順利考得了進士,實在尤為難得。”

    “你小子懂甚。”蘇味道苦笑搖頭,接著一聲感嘆道,“考取進士不僅僅要講究真才實學,時運也非常的重要,倘若能夠遇到一個公正無私的知貢舉,自然會盡最大努力量才取士,若是遇到一個攀附權貴的知貢舉,那些寒門士子就要倒霉了。”

    陸瑾心知蘇味道乃是進士科舉的過來人,深知其中內情,問道:“不知此怎講?“

    蘇味道伸手示意陸瑾邊走邊聊,緩步長街侃侃言道:“選擇士子及第權力,都在知貢舉手上,如果士子之名為知貢舉所知,得其賞識就極易登第,如果為知貢舉所厭,想要及第那就比登天還要困難。”

    說到這里,蘇味道頓了頓,接著言道:“而且更有一些知貢舉攀附權勢左右逢源,對那些名門子弟多加照料,以至于七宗五姓等門閥世家長期霸占進士名額,若非后來時任吏部侍郎裴行儉改革科舉弊端,這樣的情況說不定還會更加嚴重。”

    聽到裴行儉之名,陸瑾微微愣怔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包袱中似乎還有裴道子所贈的薦書,說什么當朝禮部尚書裴行儉乃是他的親戚,讓自己有困難前去找裴行儉尋求幫助,不過陸瑾從沒有想過要靠當朝權貴考取進士,所以一直渾不在意,幾乎都快將此事忘了。

    說起岳父,蘇味道又是佩服又是感嘆,接著言道:“當初裴公與李敬玄、馬載主持科舉考官,改革官吏升遷,所面臨的壓力非常的巨大,朝廷有之,權貴有之,門閥更有之,七宗五姓更將裴公此舉視為挑釁,暗地里多加阻撓,若非天后對裴公他們的支持,豈 持,豈能撼動選官的那棵大樹?”

    陸瑾聽得心馳神往,笑言道:“前日與圣人對弈,圣人無意言及今年科舉知貢舉將由裴尚書擔任,如此說來,前來應舉的士子豈不是有福了?”

    “是啊,裴公剛正無私人盡皆知,對于有才能的士子來講,今年科舉的確會輕松不少。”蘇味道微笑頷首,有種與榮俱榮的感覺。

    告別蘇味道后,已是夕陽西下了,陸瑾踏著暮鼓聲進入永寧坊坊門,心里面卻是思忖不止。

    他曾聽老師孔志亮言及,尋常寒門士子若要得中科第,須有先賢名達的推薦和知貢舉的賞識,若無此二者,要登第就比登天還難,因此,士人們來到長安后,都是奔走權貴公卿之門,求取賞識累計聲望,從而能被知貢舉所知所識。

    如今,他的身上有著一封裴道子親筆寫給裴行儉的推薦書,陸瑾相信憑借此書,裴行儉一定會對他記上心頭。

    不過,陸瑾天生不喜歡前去權貴之前阿諛奉承,也不屑與知貢舉結成那樣的師生關系,在他心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只有對他有照料養育之恩的孔志亮,才是他真正的老師,倘若為了考取進士又拜在他人門下,豈不是鼠首兩端毫無原則可言?

    況且裴行儉個性剛正量才取士,陸瑾相信憑借自己現在的學問,考取進士應該不會是什么難事。

    心念及此,陸瑾不由放松了下來,更將裴道子那封薦書拋在了九霄云外,將許多士子視如珍寶的與知貢舉打好關系的機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棄了。

    回到錢家,不僅是錢夫人和錢秀珍母女皆在,就連平日不多見的錢多也在家中。

    眼見陸瑾日落西山方才歸來,錢多立即不滿嚷嚷道:“好你個陸七郎,我們全都在等著你吃晚飯,為何竟這般晚歸?”

    陸瑾還未開口,錢夫人已是笑瞇瞇地搖手道:“大郎啊,人家七郎可是朝廷命官,公事繁忙晚歸有什么好奇怪的,來來來,七郎快坐下吃飯。”

    陸瑾落座在末位那張長案后,拱手笑道:“多謝夫人,今日同僚做東,已是吃過了。”

    “哦,同僚做東?金家二郎可有前去?”錢夫人立即好奇一問。

    陸瑾略一躊躇,如實言道:“今日做東者正是金效白。”

    聞言,錢多憤憤不平地開口道:“阿娘,那金效白真不是個東西,竟在婚前就納了一房妾侍,如此一來,置小妹于何地?也只有你們能夠看得下去。”

    錢秀珍已聽陸瑾言及金效白與何四娘之事,心里面雖有些吃味,但還是頗能理解,輕嘆一聲言道:“算了阿兄,金家二郎也是風流男兒,況且區區妾侍,豈能影響到我以后正室夫人之位?”

    錢夫人深有同感地點頭道:“二娘說得不錯,男人嘛,風流多情也是常理,況且金家二郎乃是官身,納妾更是稀疏平常不過,只有他以后能對二娘好,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