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掌武唐 > 238.第238章 陸瑾的思路
    郭元振口中的古書《孝經》,乃是儒家經典之一,世間謬傳為孔子所作,實乃成書于秦漢之時,就實而論,這本書內容略顯單一,且多有繆誤,加之成書已久,若能根據此書進行修撰,的確能夠省下不少功夫,郭元振的建議可謂不錯。

    上官婉兒微微頷首,俏臉沉吟顯然正在思忖當中,過得半響,她忽地開口道:“陸待詔,不知你對撰書有何看法?”

    上官婉兒的話音剛落,郭元振視線立即轉向了陸瑾,心里面暗自惱怒。

    在他看來,上官婉兒對陸瑾的重視似乎遠遠高于了他與解琬,幾乎每件事都要征求陸瑾的意見,這讓自視甚高的郭元振大覺不爽。

    要知道他郭元振可是堂堂正正的狀元出身,可謂達到了士子科舉的巔峰地步,陸瑾區區棋博士,雖略有文采,然而也不應該這般推崇信任。

    正在郭元振不服氣地思忖當兒,陸瑾沉吟了一下,字正腔圓地開口道:“侍詔,誠如郭校書所言,若能以古書《孝經》為藍本,撰書的確會容易許多,然若如此,在下卻覺得我等似乎太過敷衍了事,天后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想必也并不是為了得到一本修改后的《孝經》,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本新書,這本新書,既是對當前孝道的具體總論,也是對大唐以孝治國具體綱領的闡述,須在朝野鄉間起到引領作用,引領何也?自然是讓百善孝為先的觀念灌輸到每一個大唐人,我想,這才是編撰此書的具體意義。”

    一席話落點,不僅是上官婉兒,就連郭元振和解琬都呆住了。

    自從知道武后想要編撰此書,上官婉兒便明白武后是想憑借這本《孝經》教訓太子李賢,用以回擊李賢在《漢書》注釋中的冷嘲熱諷,因此而已,上官婉兒的思路基本也是圍繞此點,只要編成這本《孝經》,便可達到目的和政治用意。

    然而此際聽到陸瑾這般言語,上官婉兒這才發現自己以前似乎想得太過簡單了,若能站在弘揚孝道,引領民間孝順風氣的高度上,來編撰這本書籍,其意義自然重要許多,且也能達到天后的用意,可謂一舉兩得。

    一時之間,上官婉兒思緒紛沓,大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

    郭元振卻是另外一種心思,只覺陸瑾這般大張旗鼓地否定他建議,當真是可惡至極,絲毫沒有給他留下半分薄面,如何不令郭元振又是憤怒,又是氣惱。

    稍事半響,上官婉兒打定了注意,點頭道:“陸待詔說得不錯,我等撰書,不能以古書為藍本,而是須得破舊立新,寫出一本對孝道具有總結指導意義的書籍,此事我會專門向天后稟告,還望你們做好前期工作,若天后同意,便立即開始撰書。”

    陸瑾三人立即拱手應命。

    上官婉兒淡淡一笑,言道:“好了,今日議事到此為止,陸待詔,你再留下片刻,我有事情與你商量。”

    “諾。”陸瑾立即拱手應命。

    聽罷上官婉兒竟然還要單 還要單獨留下陸瑾商議事情,郭元振心頭惱怒更甚,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房門,片刻就出了翰林院。

    “哎,元振,你走那么快干嘛?”走在郭元振身后的解琬加快腳步,卻依舊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郭元振霍然止住腳步,轉身一臉憤怒地言道:“那陸瑾自以為有幾分小聰明,就這般猖狂得意,隨意否定我的意見,如此行徑,實在卑鄙至極,與此等人物一同撰書,我真感覺如同吞下了一百只蒼蠅。”

    “有那么嚴重么?”解琬眉峰一挑,四下觀望瞧見沒有旁人之后,這才輕吁出聲道,“元振,其實我倒覺得陸瑾此言非常有道理,修撰《孝經》當真不如重新編撰一本《孝經》。”

    郭元振目光一冷,淡淡言道:“陸瑾給你灌了何等迷藥?現在就連你也支持他。”

    解琬微笑言道:“當朝薛元超丞相曾言他生平有三件憾事,一是未能進士及第;二是未能娶七宗五姓女為妻;三是未能修史撰書。如今你我以進士及第之身奉命撰書,薛相憾事占據有二,可謂春風得意風頭大盛,當此之時,自然要沉下心來將這本《孝經》撰好,陸瑾此言,也算是一片公心。”

    聞言,郭元振只覺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憤憤然地言道:“解兄,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但是陸瑾他卻將撰書看得太簡單了,竟想顛覆古書《孝經》,還說什么要讓新書在世間引領作用!呸!古書《孝經》可是堂堂的儒家經典之一,倘若新書不及古書,編撰出來豈不是成為天大的笑話!到時候你我又顏面何在?只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解琬摸了摸鼻尖,輕嘆道:“此話未嘗沒有道理,然而大業當前,怎知我等編撰出來的《孝經》不如古書?嘗試一番也是好事,元振,你應該有所信心才是。”

    郭元振怒道:“信心我當然會有,然而絕對不是如陸瑾這般狂妄自大,自不量力!”

    解琬輕輕一嘆,卻不知如何勸說暴怒中的好友,撰書本就是一件十分艱難之事,如今元振和陸瑾大是不對路,想必今后也會大起齷蹉,對于撰書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難上加難了。

    此刻,書房內陸瑾和上官婉兒的談話卻是一片輕松隨意。

    “如何,可有查明謝懷玉的下落?”

    上官婉兒將一枚熏香投入了長案上的圓形鏤空香爐內,及至芬芳的牡丹香氣飄溢四周,不禁大感神清氣爽,問話的口氣亦是略顯慵懶。

    陸瑾輕呷一口茶汁,眉頭微皺,似乎不太習慣里面那重重的花椒味,放下茶盞輕嘆道:“承蒙待詔大開方便之門,我已經查閱了龍朔三年幾乎所有的史料,也沒有查到謝懷玉曾在翰林院任職的記載。”

    上官婉兒輕輕頷首,言道:“前不久我也專程拜訪了翰林院前任承旨,他肯定回答并不認識謝懷玉,只怕謝懷玉的確從未進入過翰林院。”

    雖然隱隱猜測到如此可能,然而此際聽上官婉兒親口說來,陸瑾依舊忍不住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