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國和王愛廈兩人把車上的魚筐搬了下來,放在了市場出口子的地方。
曹建川拿起車上的小馬扎往竹筐邊一放,一屁股坐了過去。
剛準備好這一切。
有個路過的大媽走上前來,隨意撥動了一下筐里的魚:“小伙子,你們這魚賣嗎?”
“大媽看你這話說的,不賣的話,我們擺在市場干嘛?”
“多少錢一斤?”
“八毛。”
“這么貴?能便宜點嗎?”
站在一旁的施嫣然開口解釋道:“大媽沒喊價,今天其他人都喊到一塊,一塊二了,我們八毛已經很便宜了,這也是我們村里自己養的魚才便宜賣的。”
見施嫣然挽起袖子準備幫忙。
曹建川擺了擺手:“行了,愛國,施知青你們去玩吧,這里不用你們操心。”
聽到魚八毛一斤,一下子就圍過來一大群人。
王愛國擔憂的問道:“姑爹,這么多人你們忙的過來嗎?”
“怎么忙不過來?我經常和愛廈兩人出來賣魚玩的。”
“對,愛國哥,你就和嫣然姐兩人去玩好了,這點小事我一個人就行。”
“哦,那姑爹我們去四處走走。”
“去吧,不過早點回來,要不等我們賣完了魚,你們還沒回,就別怪我們不等你們,直接回去。”
“謝謝姑爹。”
“謝謝曹同志。”
看著他倆一前一后的開心走了。
曹建川默念了一句:“也許以后他倆的命運會改變吧?如果這樣兩人還能散了?那自己也就沒啥辦法了。”
“姑爹,你說愛國哥會娶嫣然姐嗎?”
“應該會吧。”
“可大伯和大伯娘會同意嗎?”
曹建川皺眉想了想。
近期肯定不行,可再等幾個月……這也難說。
最少還要到七七年,六,七月的時候局勢才算安穩下來。
當下撇了撇嘴:“鬼知道!對了,你那個小女朋友怎么樣了?”
曹建川問的是王愛廈曾經偷偷喜歡的,那個愛哭的女知青董惠麗。
因為大隊來了一大批的知青,王承柱沒有繼續讓那批得到名額的知青們,留在大隊干活干到十月份,而是在九月份的時候讓他們這些人全都走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王愛廈咬了咬嘴唇,眼眶中微微有些發紅,借著幫面前的客人秤魚,收錢的動作避開了曹建川的注視:“她家里人幫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她說對她非常好……”
曹建川張了張嘴,本想問他后不后悔幫她返城。
可惜最后這話也沒問出來。
這個時代的很多人,其實非常單純,單純的一心只為那個喜歡的他(她)能過的好,而不計較自己所干的事,所能產生的后果,當中就包括自己會失去他(她)。
曹建川敢說,如果不是王愛廈幫董惠麗的話,就憑她那唯唯諾諾,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去紡織廠工作都不敢跳出來鬧的性格,這一輩子都別想回去。
而她留在陽雙村,很大的可能,就是會嫁給王愛廈。
曹建川拍了拍王愛廈的肩,這可憐的娃,這青澀的愛情……
“沒事,也許以后你會遇到更好的。”
“嗯,不過姑爹,我還是想找城里的,找大城市的!還要漂亮的,洋氣的,像嫣然姐那樣的!”
“你狗日的,這點初心到是一點都沒變!”
曹建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感嘆了一句。
王愛廈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伙子你們這幫忙殺魚嗎?”一個老太太買了魚之后,隨意的問了一句。
“幫的,我們這幫的,大媽要幫忙殺魚?”
“嗯,謝謝了,我家里就我和老伴在家,自己殺有些不方便。”老太太像是解釋的說道。
“沒事。”
曹建川答應一聲。
坐在小馬扎上,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折疊刀。
抓著大媽稱好的魚,三兩下,就把魚刮鱗,開腸破肚處理好了。
“大媽,魚肚子里的這些東西要嗎?”
“要的……小伙子你的動作還真快,我這邊才剛給錢,你就殺好了。”
曹建川把手里的魚肉用油紙包好,放進了大媽的竹籃里,笑了笑,沒答話。
無他,手熟兒。
這半年曹建川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殺魚。
“小伙子也幫我殺一下……”
其他買魚的人一見曹建川處理的要比自己處理好,紛紛跟著喊道。
很快,魚竹筐里的魚以肉眼的速度減少。
王愛廈晃了晃裝魚的竹筐:“姑爹,今天賣的真快,就剩最后兩條了。”
“今天是小年,這都辛苦了一年了,不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王愛廈點了點頭:“對了姑爹,等下要不要在這等愛國哥他們?”
曹建川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時間還只是下午一點多。
“等等吧,估計我們再早也要五點才能吃飯,回那么早也沒什么意思。”
“姑爹等回去的時候我們買些鞭炮?”
“沒問題,等下買些大春雷回去……”
兩人正說著話。
一個四,五十來歲的阿姨,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粗布衣服走了過來。
對交談著的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些小尷尬。
“阿姨要賣魚?就剩最后兩條了,你要的話我們就便宜賣了。”
曹建川笑著推銷了一句。
阿姨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答道:“不是。”
“哦。”
曹建川答了一聲,卻發現阿姨依舊在魚攤前徘徊,并不離開。
“阿姨你還有什么事?”
對面的阿姨目光有些躲閃,顯得不好意思。
曹建川笑道:“沒事,阿姨有什么事說吧。”
“是這樣的,小同志你的那些魚鱗能不能送給我?”
阿姨指著曹建川剛才幫人殺魚時,別人不要的那些魚鱗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魚內臟指了指。
曹建川臉上的笑容一收。
他知道這位阿姨要這些魚鱗和魚的內臟干什么用。
熬魚湯喝。
這也算是一道葷菜,讓家里的孩子們,可以在過年的時候吃上一道魚湯,第二天還可以吃上一道魚凍。
也算是吃上了那一道年年有魚的菜。
因為,曹建川的外婆也曾經這么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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