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婆子好些日子沒洗澡了,油膩膩的頭發一綹一綹貼在頭皮上,身上的衣服也是臟兮兮,散發著一股子惡臭。
孫蘭一手捂著鼻子,一手不停地扇風,嫌棄得要命。
就這副德行,還想去他們家住?
做夢呢!
她伸手在男人腰上轉著圈掐了一下,瞪著眼警告,你敢把這個老太婆弄回家試試看!
孫蘭的勁兒不小,秦建國“嘶哈”著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里也犯了難。
就他媽這個性子當著老四兩口子的面,都能明目張膽地說瞎話,要真去了他們家,還不得攪得天翻地覆?
況且。
他們如今在鎮上住的那套小樓房,是岳父岳母出錢買的,讓他們知道了,自己沒法交代啊!
“這樣吧,今天怎么說也是媽的生日,咱們先給媽過生日。老四,你把媽扶進去。”
看秦建濤不動,秦建國心里愈發煩躁。
他最近剛好有個晉升的機會,這么多人圍在這兒看熱鬧,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不孝順老娘,到手的機會可就飛了。
“還愣著干什么!家務事不關起門來解決,在這里吵吵嚷嚷讓人家看笑話算是什么事兒!”
到底是當官的人,他沉下臉說話,一身氣勢駭人得緊。
秦建濤臉上的肥肉哆嗦著打了個顫,斜著眼,用余光偷偷去瞄趙淑芬的臉色。
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才不情不愿地把路讓開。
“老二老三,你們也都進來!”
秦建國走在最后,說話時,視線特意在秦修則身上流轉了下。
他手里大包小包拿了不少東西,可依舊身姿筆挺,低垂了眸子和身邊的女孩兒說話,臉上笑意淺淺,完全看不出之前重傷的痕跡。
審視的目光順勢落到岳云芷身上。
聽說,她不僅治好了修則的腿,還在鎮上的仁醫堂坐診,名聲大的很,附近幾個鎮子,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求醫。
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覺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岳云芷抬眸回看過去,大大方方地喊人:“大伯。”
“嗯。”
秦建國點點頭,本想問問她自己頭疼的毛病能不能治,可還沒來得及開口,胳臂就被重重撞了一下。
“怎么了?”
孫蘭丟了個白眼,也不回答他,扭著腰,直直越過去。
明顯是生氣了。
秦建國被她突如其來的火氣弄得一頭霧水,也沒了和岳云芷的閑聊的心思,大步流星追上去哄人。
而莫名其妙挨了一白眼的岳云芷,同樣是一頭霧水。
發生了什么?她干什么了?
“不用理她。”
秦修則將東西都換到一個手里,空出一只手捉了小媳婦兒的小手攥在掌心,輕輕摩挲著安撫。
他打心眼里覺得,大伯這個媳婦兒,腦子有點問題。
別說女人,就是只母蒼蠅多看大伯一眼,她都會覺得那蒼蠅是對大伯有意思。
“你想什么呢?”
女孩兒微仰起頭,狐疑地看著他,怎么總覺得阿則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就是……”話說到一半,秦修則忽然意識到不對,驀地噤聲。
小媳婦兒?母蒼蠅?
他剛剛的想法,似乎有些危險啊。
“什么?”
“沒事。”男人神情自若地改口,“就是在想奶奶的事兒。”
“真的?”
岳云芷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可被他忽悠了幾句之后,很快也就把這點“不對勁兒”忘到了腦后。
專心思索起秦老婆子的事情來。
*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脫離苦海了,躺在炕上好幾天下不了炕的秦老婆子,這會兒也不用人扶了,大步流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一屁股拍在主位上,沖著孫蘭頤指氣使,“老大媳婦兒,你去把我的東西收一收。”
“正好,我一會兒跟著你們走,省得再折騰一趟了。”
孫蘭沒動,翹著小蘭花指指了個還算干凈的地方,等著秦建國幫她擦拭。
“哪有女人等著自己男人伺候的!沒規矩的東西!”
“趕緊去收拾東西!”
秦老婆子掀著耷拉下來好幾層的眼皮,恨不得把眼珠子從眼眶里面瞪出來:“怎么,我還沒死呢?就吩咐不動你了??
她扯著嗓子,又尖又細的聲音刺激得人耳膜生疼。
“媽!”
秦建國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后悔沒聽媳婦兒的話早早離開。
原本想好好過個生日,給自己留下個孝順的名聲,沒想到,最后鬧成了這個樣子。
“媽,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鬧?我鬧什么了?”秦老婆子抱著桌子上一盒高粱飴,一邊紅了眼地往嘴巴里塞,一邊劈里啪啦地罵人。
“秦建國,你現在是出息了是吧?攀上個有錢有勢的老丈人,就不把我這個親娘放到眼里了。”
“老娘這么多念供你上學,給你娶媳婦兒,怎么,現在讓你給我養老送終你還不樂意了?”
“喪盡天良的東西!我看你的良心是都讓狗給吃了!”
秦老婆子罵得唾沫橫飛,仿佛對面站著的,不是親兒子,而是幾輩子的仇人。
“我不管,我今天就跟你走了,不然,我就到鎮上去告你!”
她把一條腿翹到另一條的膝蓋上,纏了足的小腳囂張地一顫一顫,明目張膽地撒潑耍橫,“當了個屁大的官就六親不認了?惹惱了我,老娘讓你做不成這個官!”
秦老婆子早就盤算清楚了。
老四家里她是呆不下去了,老三家里窮,沒什么油水,老二的日子倒是不錯,可他那個兒媳婦是個厲害角色,她這把老骨頭招惹不起。
思來想去,就老大最合適。
至于孫蘭。
哼。
秦老婆子覷著眼打量,大戶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了?還不是給人家當兒媳婦?等她調教調教,用不了幾天就得服服帖帖。
“秦建國!”
孫蘭磨著后槽牙,恨不得上去撕了秦老婆子那張嘴。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這個老東西弄到家里去,你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兩個女人,針尖兒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就是可憐了秦建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秦父和秦母對視一眼,斟酌著開口:“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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