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芷對他話深以為然。
若是這三個孩子的父母在他們第一次犯錯時就好好教育,后面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受害者了。
自殺的女孩兒名叫宋雪嬌,是家里的獨生女。
父母原本都在工廠上班,三口之家,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日子過得十分溫馨。
然而自從女兒去世,宋父宋母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
他們賣了房子,四處奔走想要給女兒討個說法,卻不想被那三個畜生的父母搞得丟了工作,如今夫妻倆住在離市中心很遠的一片舊街區。
這邊的巷子又窄又臟,別說汽車,就是自行車,技術不好地走著都有些難度,秦修則把車子停在路口,走路進去。
老區的路,和鄉下的泥土路差不多,坑坑洼洼的,不僅有很多碎石子,還有東一個西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污水坑。
有些坑太寬,中間還放了石頭,需要踩著才能過去。
岳云芷腳上穿著的是秦修則給她買的黑色小皮鞋,有一個三四厘米的小跟,走起來十分辛苦,稍微一個不注意,就要往一邊倒。
好在秦修則時刻關注著她,每次都能及時地伸出手,穩穩地把人扶住。
老三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偷偷往后看兩眼,然后捂著嘴壞笑,“秦兄弟和弟妹感情可真好,走個路都要黏在一塊,到底是年輕人啊。”
岳云芷正走到一個比較寬的臭水坑面前,剛準備踩著中間的石頭過去,聽到他的話,腳底一滑,險些一頭栽到水坑里,好在走在前面的秦修則反應快,伸手猛地將人拉了過來。
“呃……”
被她幽怨地瞪了一眼,老三心虛地摸摸鼻頭,抬頭看天。
今天天氣可真好。
看看前面的路全都是水坑,秦修則直接在岳云芷面前蹲下,“上來,背著你。”
“不要,你快起來。”岳云芷紅著臉扯了扯他,想把人拉起來,“你扶著我,我能走。”
大白天的,還有外人在,多少有些難為情。
“大中午的,沒人看到。”知道小媳婦兒害羞,秦修則還故意回過頭問她,“不要背,是想讓我抱?”
“背背背!”
比起抱,岳云芷還是覺得背著沒那么社死一點。
張望著小腦袋往周圍看了看,見確實沒有人影,才松了口氣,爬到他背上。
“那個,”老三回過頭,不甘心地說了一句,“我其實也是人來著。”
別人看不到,他能看到啊。
……
趴在男人背上的小姑娘,脊背明顯僵硬了一下,沉默一秒鐘之后,果斷決定埋頭裝死。
反正,我聽不到,就是沒人看到!
秦修則倒是厚臉皮得很,腳下的步子依舊穩健,絲毫看不出背上還背著一個人。
感覺小媳婦兒有些下滑,他還往上顛了顛,“以后多吃點,輕飄飄的,還沒劉嬸家的大黑重。”
大黑,是鄰居嬸子家的一條狗,長得奇丑無比。
岳云芷攥著小粉拳,咬牙切齒地在他背上捶了一下,“有這么形容自己媳婦兒的么!”
狗就算了,還是只丑狗。
呵呵呵。
秦修則也意識到自己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低笑了兩聲果斷道歉,“是我說錯了。”
岳云芷在他背上傲嬌地哼哼兩聲。
看在他態度不錯的份上,就這么算了吧。
“到了,就是這里。”
老三帶著他們在一棟很破很破的房子面前停下。
房子的式樣和他們在村里住的差不多,只是更舊一些,外墻皮全都脫落了,長著足足半人高的霉斑。
大門沒鎖,他們在外面敲了敲,得了一聲“進去”,才推開門。
小院不算小,南邊有一個白發蒼蒼的女人正佝僂著身子在掃地。
剛剛就是她應的聲。
岳云芷愣了一下,“她是雪嬌的母親?”
這是因為痛失愛女一夜白頭?
“不是不是。”
老三連連擺手,一邊引著他們往院子北邊去,一邊解釋:“這邊的房子大多都租給了進城打工的人,他們舍不得租貴的,就一人一間,一個月只用幾塊錢。”
“宋雪嬌他們家住這間,剛剛那老太太也是這兒的租戶。”
老三剛打算敲門,宋父就端著一盆洗菜水從里面出來。
見到陌生人,頓時警惕了起來。
“你們找誰?”
“宋林是吧?我們找你的,這兩位是……”
嘩——
老三話還沒說完,宋父手里的洗菜水就潑了過來。
秦修則拉著岳云芷躲得快,就可憐了他一個人,大冬天的,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不等老三緩一緩,宋林又扭頭回屋拿了把笤帚出來,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是錢峰那個王八蛋派你來的是吧?”
“你回去告訴他,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一定要給我閨女討個公道,這輩子,除非錢志威那個小王八蛋去坐牢,不然,你們別想我收手!”
“市里沒人敢管,我就去省里告,省里不行,我就是京市,我還不信了,這世上還沒有說理的地兒了!”
他抽得又狠又急,老三是又冷又痛,一邊嗷嗷地慘叫,一邊跳著腳滿院子躲。
還是秦修則忍著笑,把他從宋林的魔爪下救了出來,“我們不是錢家的人。”
用巧勁把他手里的兇器卸掉,反手丟得遠遠的,秦修則繼續道:“準確說,我們也是受害者的家屬。”
聽了他的話,宋林臉上的表情稍微緩了緩,但還是戒備十足,“你們真不是錢家的人?”
“不是。”秦修則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軍官證,“這是我的證件,你可以看看。”
“我們來找你,是想給宋雪嬌討個公道。”
宋林接過證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臉上的神情難掩驚訝。
他早些年也當過兵,知道這么年輕就能做到上尉,必定是立過功的,還得是大功。
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讓開了進門的路:“進來說吧。”
仔細看看,還能發現,宋林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老百姓們,對于軍人,有著天生的信任。
或許,他們真的能給雪嬌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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