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叫我去一趟？”楚城幕重復一遍沐謙明的話，總感覺這話里似乎有坑。
“對了，小幕，你今天特意叫我出來到底是因為啥事兒來著？剛才曼市長在，我倒是忘了問了。”沐謙明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夾了一片涼拌茄子，還用筷子細心的把茄子里面的種子給一點一點兒挑了出去，這才蘸了蘸茄子上面淋的油辣子，夾回到飯碗里，吃相比起剛才曼城恩在時，不知道斯文到哪去了。
楚城幕看到沐謙明的做派，忍不住暗自搖了搖頭，做哪行都不容易，明明是個斯文人，為了投領導所好，連吃相都得跟著學。收回心思，楚城幕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掏出幾張打印紙來，他今天下午把那個大頭男人的樣子打印了下來，然后遞給了沐謙明，說道：
“沐哥，你能通過你的關系幫我找個人么？”
沐謙明放下筷子，伸手接過幾張彩印的打印紙，抖了抖，放到面前看了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楚城幕一眼，道：“你今天搞這么個場合就是拜托我幫你找個人？小幕，你這有點不拿秘書當干部啊？”
楚城幕一聽這話，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讓堂堂一個市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去幫他找個人，關鍵是這個人還有可能是個小癟三，頗有種大炮打蚊子的感覺。可他在云城又不認識別的人，難道指望霍霆鋒么？霍霆鋒對蜀州也沒比他熟悉到哪去。
“沐哥，費心了，我在云城這邊確實沒啥熟人，不然我都有心麻煩曼市長了。”楚城幕苦笑道。
“你可別鬧，這種事情要是堆到曼市長辦公桌上了，那就是我這個做秘書的失職了，就找這個人是吧？還需要我做別的么？”沐謙明再次打量了兩眼畫面上的人物，然后把打印紙折疊了一下，放回了隨身的公文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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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哥幫我查查這個人的底兒就行了，我和他有點私人小恩怨，需要了一了。”楚城幕搖搖頭，拒絕道。
“小事兒，回頭我讓人去查一查就是了。小幕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還是我現在就跟你說說這個許副省長家里的事兒？”沐謙明倒也沒有敷衍楚城幕，也沒多問什么，這些小人情，積攢得多了，將來未必沒有大用。
“沐哥你說吧，我邊吃邊聽你說，我這人吃飯沒有什么食不言的毛病。”楚城幕回答道。
“行吧，正好我也喜歡在飯桌子上談事情，今天我倆就別喝酒了，按我對曼市長的了解，今晚搞不好你還真得過去走一遭。”沐謙明看了看桌子上的茅臺酒瓶，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說道。
這是今晚沐謙明第二次說這話了，想到對方不會無的放矢，楚城幕微微振奮了一下精神，集中了一下注意力。
往自己碗里夾了一片李莊白肉，楚城幕示意沐謙明繼續說。
“小幕，你聽說過青湖么？青湖地產那個青湖！”沐謙明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
云城青湖地產？楚城幕聞言愣了一下，怎么又和地產扯上關系了？旋即又點了點頭。我特么重生前最后那套沒接到手的房子，聽說要爛尾了，就是青湖地產開發的，你說我知不知道？
沐謙明見楚城幕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這個青湖地產，就是許仲平那個兒子搞出來的……”
“等等，沐哥，青湖地產是注冊地在云城吧？許仲平的兒子怎么會在他老子的治下搞個房地產公司出來？”楚城幕忍不住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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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了！”沐謙明夾了一塊李莊白肉里的黃瓜卷，咔嚓咔嚓嚼了兩口，咽了下去，繼續說道：
“許仲平出生貧寒，這些年坐到副省長的位置，全是靠底層的政績，一點一點實打實的熬出來的，再加上他為人清廉，基本上沒有攢下來什么錢。偏偏生了個兒子，又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啥事兒都想和別人比較一下。”
“咱這里有一說一，不是背著人說死人的壞話，可他兒子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他老子有這方面的資源，他不利用上，又不甘心。后來正好這小子不就認識了他媳婦兒安安么？”
楚城幕聞言，忍不住再次打斷道：“沐哥，你和許仲平的兒媳婦兒很熟？”
沐謙明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回過神來，笑了笑道：“什么熟不熟的！人家姓安，單名一個安字，全名叫安安。”
楚城幕聽沐謙明這么一解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理解錯了，前面有個曼蔓，好歹倆字還不一樣，這個倒是省心，連字都不舍得改一下，這當爹的是有多敷衍。
“沐哥，你繼續。”楚城幕抬了抬手，示意沐謙明繼續說。
“嗯，這個安安家里已經連續三代人經商了，雖然做的生意明面上看起來不是很大，但實際上，各行各業都沾點兒，再加上一直有投資不動產，倒也沒人算得清，他們到底有多少錢。”沐謙明被楚城幕連續打斷了兩次思路，硬是想了好一會兒，才撿起了話題，繼續說道。
“所以他倆也算是強強聯合了？”楚城幕問道。
沐謙明嘆了口氣，再次給自己夾了一塊冷吃兔丁，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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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不說了許仲平那個兒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么？原本有規定，確實不允許政府官員的子女把公司注冊在其父母所轄境內，不僅不允許注冊，甚至完全不允許從事任何商業活動。”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把公司掛靠在別人名下不就得了么？反正參與日常管理就行，只要無法證明你和這家公司有直接的經濟來往，那就沒啥事兒。況且，這種事情，誰又會瞎了心和一個副省長過不去？”
沐謙明這話說得倒是坦誠，政策這種東西，不就是捂著鼻子哄眼睛的么？要是真的這不允許，那不允許，單說羅家那些三代四代的，他們是怎么搞出這么大買賣的？甚至都搞到國外去了。
“那這不是已經避開了政策上的風險了么？他老子管理著住房城鄉建設，這還能把買賣做虧了不成？但凡從指縫里漏出一點渣滓來，都夠他吃飽的了。”楚城幕疑惑道。
沐謙明聞言，露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道：
“問題啊就出在這里，別人是把公司掛靠在他人名下，自己參與日常管理。許仲平這個兒子不僅把公司掛在他遠房表弟名下，甚至連日常管理都沒有參與，對于公司的事情，更是一問三不知。這不上個月出了車禍，許仲平和他兒媳婦兒一起清理公司資產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青湖地產早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了，名下的資產早就被他遠房表弟悄悄的轉移了出去。”
楚城幕聞言疑惑道：“就算轉移出去了又能怎樣？以許仲平的能耐，哪怕他真的像曼市長說的那樣，任期做滿就退居二線，以他這么多年的積累下來的人脈，把資產追回來應該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吧？”
沐謙明放下筷子，瞥了楚城幕一眼，輕聲道：
“要是他不想追回來呢？你不要低估了這些基層起來的老干部的讜性啊！當初這個公司，就是他兒子背著他悄悄干下來的，后來被發現了，許仲平第一時間就要去給他關了，還是他老伴兒苦苦哀求，才捏著鼻子認了下來，其實心里老大不愿意了。可是現在兒子沒了，你說他對這些東西，還在不在乎？”
“可好歹是兒子的遺產，而且還有個孫女在，以后吃喝用度哪里少得了錢？”楚城幕有些想不明白許仲平的想法，輕聲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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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產，他兒子就是心血來潮去看工地，才會被泥頭車撞死。拋開我剛才說的原因，你說換個人，愿不愿意要這些沾著他兒子鮮血的東西？或許在普通人眼里看來，一條人命哪里值得了這些錢，可在父母的眼里呢？”沐謙明解釋道。
一句話把楚城幕給說沉默了，隨即他又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要是許仲平不在乎這個青湖地產，那自己還去接觸個什么鬼？再說了，一個空殼子公司，自己手里還有一個來著，拿來有毛用？不對不對，自己壓根也沒想搞地產好不好，差點被帶溝里去了。還有，在自己前世，在畫三條紅線之前，青湖地產不也搞得風生水起的么？怎么看也不像一個空殼子。
“我還是沒搞懂，這些東西，和曼市長說的那句多接觸接觸有什么關系。”暫且拋開做不做地產這個事兒，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想做地產，就算自己瘋了，跑來云城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搞地產，可楚城幕依然沒有發現，自己必須和這個安安接觸的理由。
“呵呵，著什么急，我這不是就要和你說么？”沐謙明笑了笑，示意楚城幕稍安勿躁，道。
“許仲平是不在乎青湖地產，可他兒媳婦兒在乎，安安在乎，同樣是沾了血的東西，在不同的人眼里看來，得到的答案截然不同。”
“哪怕許仲平不愿意去幫她討回那些資產，安安也想把這個公司給保留下來。目前公司只是賬面上沒有錢，可整個架子，依然是完好的，人手，設備，資質啥都不缺。更何況，今天你們救下來那個小女孩兒的失語癥，治療起來，可要花上不少錢，還不一定能治好。”
楚城幕聞言，突然想起那個像蓮藕人一般的沈慈了，那個也是受了刺激得了失語癥，現在二十好幾了，不也一樣不能說話么？
“既然架子還在，那直接以固定資產去銀行貸款，或是接了新的項目，用項目去抵押貸款不也能繼續支撐下去么？那和我也扯不上什么關系。”楚城幕疑惑道。
“她沒有時間了！小幕，你聽說過‘敗家子基金’么？”沐謙明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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