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跟牛痘的接種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不知道二者哪個更加適用些。”
王后公孫舒對暗衛頭領說。
同時她低下頭思考,既然公孫家族早就掌握了“種人痘”的方法,為什么要秘之不宣。
不愧是世家嫡系出身,稍微一想,公孫舒就明白了:
沒有其他原因,不過是權貴世家敝帚自珍罷了。
這種事情在權貴世家并不稀奇。
大家族里,多得是“傳男不傳女”的秘密。
王后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沒有發現,暗衛頭子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憐憫。
來之前,國君吩咐,那件事情也是時候找個機會讓她知道了。
“公孫家五公子還說了一件事情,我想您應該知道。”
公孫舒猛然抬起頭。
公孫家老五公孫揚的原話是:“我那個四姐,自以為聰明,還經常自詡運氣好。
她嫁給王子,一朝貴為王后。
卻不知道,暗地里早就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大王子死于天花。
他的爹娘如果不野心勃勃地要登上王位,他怎么會死于天花。”
“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國君治你家族的罪?”
暗衛頭子皺著眉頭。
滿身血污的公孫揚哈哈大笑起來:“我不說,相里舜華就不知道嗎?
不過我那個四姐不知道我倒是相信。
她空有野心,腦子里全是漿糊。
家族把她賣了,她還幫公孫家數錢呢。
公孫家內里早就爛透了,我不過是先他們一步離開,早死早托生。
聽說你們相里家的死士,有一千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數。
我把這件事說出來,看在我態度好的份上,你還能給我個痛快。
不是嗎?”
“如此,就成全你。”暗衛頭領淡淡地說。
……
王后公孫舒聽得四肢脊背發涼。
她的兒子,她乖巧聰慧、孝敬爹娘的子瑜,她疼到心肝里的寶。
竟然是死于她一向信任的公孫家之手。
這怎么可能呢?
公孫舒終于明白,為什么子瑜死后,兩人的傷痛是一樣的,相里舜華卻突然對她那么冷淡。
上任國君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公孫家支持的原太子驟然暴斃,使得公孫家族方寸大亂。
相里舜華適時地展現了他的野心和能力,孤注一擲的公孫家,只能把寶押在他身上。
公孫家數次想再塞女孩,到相里舜華的后院。
都被他以“和王妃情誼深厚”拒絕了。
她的兒子子瑜,就是在那時候,忽然染上了天花。
公孫舒不是沒有懷疑過子瑜染天花的原因。
只是查到最后也沒查出來。
只能把他身邊的人全部賜死陪葬。
回想子瑜死后不久的一天,相里舜華忽然沖過來掐她的脖子。
她原以為是因為自己罰了他新寵愛的舞姬,導致舞姬小產。
現在看來,相里舜華應該是那時候就知道了真相,只是一直隱忍不發。
但是,公孫家既然押寶在相里舜華身上,子瑜又是嫡長子,將來大概率會繼承國君之位。
子瑜體內留著公孫家的血脈,公孫家為什么要害他呢?
“公孫五公子說,人痘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他家很多沒有序齒的嬰童,就是死于接種人痘。”
暗衛頭領拋出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像一把刀一樣,直直地刺中公孫舒的心。
作為王后的外家,公孫家別無選擇,只能支持王后的嫡子。
已經經歷過一次押寶失敗的公孫家,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出現。
國民死于天花的太多了。
所以他們在子瑜還沒成長起來,就為他種了人痘。
若是挺過來了,作為外家,日后自然會對他鼎力支持。
若是挺不過來……
反正王后年輕,還能生。
生不出來也不打緊,公孫家有的是比她更優秀的女孩,一茬接一茬地,等著接替她的位子。
只是公孫家低估了相里舜華的野心和能力。
即使登基后,他也沒有納任何一個公孫家的女孩為妃。
反而初一十五準時宿在她的宮中,在外人面前,給她體面。
“你們全部都退下吧。”
王后強忍悲痛,擺擺手讓所有人推出房門。
等到其他人走后,她一下撲在床上,用被子死死地捂住嘴,無聲地慟哭起來。
第二日,王后面色如常。
一行人繼續按照原定的路線,向平安縣行去。
離平安縣越近,他們反而從百姓之間鬼鬼祟祟地交流中,聽到一一個熟悉的詞:
牛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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