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這么多錢！一捆捆的百元大鈔！兩個寬大的行李箱中塞得滿滿當當。
以如此硬核的方式做買賣，東營還是第一次，兩萬七千件庫存貨呀，還是以三十的價格出售，現在錢都擺在這了，以定制工衣為主的服裝企業，何時如此風光過。
一瞬間，以黃書記為首的領導干部班子，全都愣在那里，真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來應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你可算回來了，不然我就要死了......”
孫旭衛蹲靠在李民洋身邊，聲若蚊蠅，露出比哭還慘的笑容。
李民洋長吁一口氣，意識到這種情況下，一定要表明立場，好減輕禿子的壓力，連書記都來了，可見事情嚴重到了哪一步。
“孫廠長，按照代銷協議，兩萬七千余件冬款服飾，以三十的價格進行轉銷，大概有八十多萬貨款，要不我們現在去結余。”
李民洋聲音洪亮，盯著禿子認真喊道，他沒資格與領導們直接對話，而這番話，更是說給旁人聽的，這可是正規的買賣。
孫旭衛緊緊抓住李民洋的胳膊，依舊在止不住地顫抖，此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可又有千言萬語的話向李民洋傾訴，最終歸于一聲怒罵：
“你媽的！”
“先去應對。”李民洋眼神示意，比劃啞語。隨之高呼：“孫廠長，這錢太多了，還是先算賬比較好，您不是一直念叨著給職工發錢的事，咱們趕緊吧。”
“好！”
孫旭衛重重點頭，民洋這話說得讓他心里舒坦呀，猛地站起，終于有底氣了，目光惡毒地從魏來順和曲芳康身上掃過。
他媽的，跟老子作對，想把你爹整死對吧，那就好好等著，現在看誰死......孫旭衛控制不住地咬牙發狠，情緒都擺在臉上。
“郭主任，根據您的工作指示，我不斷摸索企業的改革之路，好在有了初步的成效，解決了庫存積壓嚴重的問題，現可以發放職工們全部工資及績效。”
孫旭衛的發言可謂相當正式，畢竟黃書記在場的，此刻他站得筆直，一縷陽光從烏云中穿透，天晴了，照在他的禿頂上，熠熠生輝。
這段時間，面對全廠職工的排擠、譏諷，孫旭衛這個廠長真的太難了，即時如夢似幻，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百二秦關終屬楚。
身后的職工們一片嘈雜，竊竊私語，看待孫旭衛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這一刻豁然開朗，只覺金石為開！
“今天確定可以發放職工全額工資和績效！？肯定沒問題？”郭志遠反復確定。
“一定可以！”
孫旭衛重重道。
“好！”
郭志遠拍手跺腳，臉頰兩側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激動得無以復加，好比過山車，硬生生從懸崖邊上，把自己拉拽上岸。
“黃書記，職工們的工資可以一次性解決，不單單只是應付眼下。”
孫旭衛高亢道，又伸手做出請的手勢，面對的是東營全體職工：“還請您指示工作。”
黃書記的目光落在那年輕人身上，對李民洋的印象還停留在飯店的偶遇，對其很厭惡，見他又將行李箱給拉住，并未看向自己，或是邀功，還是賣弄本事。
但這位終歸還是沒任何表情變化，但看向眾多職工時，終于痛快地笑了，他太動容，解決了人們的生計，是打從心底喜悅。
“一會就可以發放大家所拖欠的全部工資及績效。”
黃書記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緊接著職工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您真是我們的好書記啊！”
“太棒了！太棒了！”
“那就是四個月的工資和績效呀！啊呀呀！這這這......這得多少錢啊！”
“要不是黃書記來，不可能這么順利的。”
......
職工們相擁在一起，他們高呼、他們蹦跳，現場已然成為歡樂的海洋，黃書記旋即把擴音喇叭遞給郭志遠。
天亮了，黃自遠也該去參加早會，折騰了一夜，頓時感到無比勞累。
“志遠，接下來的工作你來負責，務必要看著把錢發到職工手中，鬧出這么大的事，要從中吸取教訓，更要從源頭解決問題。
不然......等明年審計工作后，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黃書記嚴肅道，而這位提出“從源頭指出問題”，無疑是在表明，要求郭主任處理一批不作為的蛀蟲。
“好，我一定認真對待！”
郭志遠沉聲道，心中早就憋著怒火，眼下更是有了合理的理由。
隨后黃自遠等領導班子坐車離開了，職工們站在道路兩旁歡送，常寧也在其中，可她心不在焉，從心底隱隱泛起不安，不時地看向李民洋。
他真的把錢都帶回來了？整整兩行李箱錢啊！怎么做到的？那......那我，站隊的事......
常寧真的慌了，一張臉變得慘白，又找尋魏來順和曲芳康的身影，好多事都是他們兩個指使的，可那兩個正嬉皮笑臉地往孫廠長身旁湊。
“孫廠長，真了不得呀，代銷這條路走得好，不然廠區的營銷可得出大問題。”
魏來順豎起大拇指，笑得尤為燦爛，哪能想到這人之前是什么嘴臉。
“要不說年輕人能力強呢，看來我們是真老嘍，以后還是老老實實聽孫廠長的指揮。”
這曲芳康更是會說，更在暗指自己要重新站隊。
“都閉嘴吧，就你們這些蛀蟲，給我等著，呵呵，等我好好收拾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孫旭衛發出冷笑，一刻也不想掩飾自己的憤怒，撂下狠話后，攬住李民洋的肩膀，兩人各拉著一行李箱，往廠區里走去。
至于郭志遠和薛鵬鵬，也在一旁跟著。
魏來順和曲芳康愣在原地，耷拉著臉，跟家里死了人似得，終于是怕了。
“走，回去領錢！這段時間苦了大家了。”
孫旭衛大吼一聲，職工們立馬以震耳欲聾的聲音回應，喜氣洋洋地跟在廠長身后。
這時禿子在重攬人心，但該處理的人，一個都跑不掉，工資更不可能給，違紀都給扣沒了，廠區的規章制度擺在那，我有理！
所以別想好事，一個子都不可能給，沒門！
“誒？不對！”
一直裝睡的老秦猛地驚醒，昨夜他也不能跟著鬧事，畢竟跟孫廠長穿一條褲子，眼下，誒？外甥回來了，還那么風光！
拉貨時，門可是我開的呀，老秦睡得腿都麻了，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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