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你？這里誰看見了？”羅春健冷笑一聲，眼角看見了剛從里屋出來的父親。
只見父親的臉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比這陰沉沉的天氣更加可怕。
仿佛得到了默許一般，羅春健沖著兩個弟弟使了個眼色，然后兩人從羅春健的身后走出，一左一右的將黃父給架了起來往羅家走了進去。
黃母慌了，正要阻攔，卻被邱春淑眼疾手快的捂著嘴，一并給推了進去。
直到羅春平騎著自行車帶著黃莉回來時，才進門就看見了黃父撅著屁股趴在地上，黃母則仿佛受到了什么大驚嚇一般，呆愣的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見兩人時，黃莉明顯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攙扶，可隨即又止住了腳步，躲在了羅春平的背后。
黃父側著的臉，恰巧看見了畏畏縮縮的黃莉，當即他也不裝死了，從地上爬起來后就掄起拳頭朝著黃莉的方向沖去。
“我打死你個不孝女……”
羅春平擰著眉頭，護著人往后退了幾步，伸手抓住了黃父的雙手，冷聲質問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教訓我女兒跟你有什么關系？快給我讓開。”
感受到身后的人揪住自己衣角的力度大了些，羅春平毫不客氣的用力一推，黃父踉蹌了幾下，再次跌倒在地。
見老三和黃莉回來了，羅父也陰沉著臉開口了，“你們黃家的事，本就跟我們羅家沒有關系……”
羅父的話，讓黃莉的臉唰一下白了下來。
羅春平剛要開口，卻被羅春健一個眼神給按住了。
“但是。”
羅父沉聲頓了一下，又厲聲道：“你要逼死自己女兒這事，我作為村長，自然不會作事不理的。今晚我就跟你們一塊去鎮上，順便將平日里你毆打體罰的那幾個學生也一起帶上。讓公平公正的公安來評評理。若是我們羅家有錯，我們認。但若是你黃德清有錯，那就別怪我這個當村長的容不下你了。”
像是怕黃父還不曉得害怕似的，羅父又涼涼的道：“昨天的事，可是所有的村民都親眼瞧見的。你黃德清對女不慈，險些逼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黃父心里憋著氣。他堂堂一個下鄉的知青，如今又是老師的身份，身份地位自然比村里來的知青要高上一些，如今卻被這般對待，這讓他如何能平息得了這心間的不甘與憤怒？
可再不甘又如何？他到底是下鄉的知青。
十年了，他一直被困在這小小的鄉村里，一身才學無處施展。便是讓他去教那些還淌著鼻涕的小屁孩又怎么樣？
全都是鄉下泥腿子，目光短淺，不學無術。每每都恨鐵不成鋼，唯有下手打才會聽一二。
這時，黃父才懂得權衡。
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斗得過羅家，萬一斗不過的話，那他怕是連一個月二十塊的工作可能都沒了。說不準還會跟其他下鄉的知青那般，下田種地，挑糞淋尿的。這跟他們這些泥腿子有什么不同？
權衡利弊后，黃父也終于壓下了憤怒，恢復了理智。
他扭頭，眼底盡是陰霾的看向自己的女兒，“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黃莉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父親，多年以來的經歷的種種，令她身體本能的戰栗，她緊緊的揪住了羅春平的衣角，因為隱忍而咬住的唇，太過用力，而滲出了血。
行動已經告訴了黃父，她不回去。
這態度令黃父氣憤至極，丟下一句話后，便揮袖離開。
“你別后悔。”
黃父走了，壓力就給到了黃母這邊。
她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淚眼婆娑的看向自己的閨女。
“莉莉，你若是喜歡留在這里就繼續留在這吧。村長是個講道理的人，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至于那個家，不回就不回吧。”說著她又從褲子的夾層里掏出一塊帕子，里面包著的全是錢和糧票，“這是娘這些年存下來的私房錢，都是給你留著的。”
原本還以為，她會勸黃莉跟她回去，卻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勸黃莉留下。
“娘，我……”黃莉嘴巴張了張，喉嚨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般難受。
黃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著安撫道：“放心吧，你爹那里有我。以后你就安心跟著春平過日子吧。”
像是將女兒托付給羅春平一般，她也拍了拍他的膀子，笑容卻極為牽強。
望著羅母步伐蹣跚的離開，黃莉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聲。
羅春平心疼的攬著黃莉，將其摟進懷中好好安撫，并柔聲發誓道：“你放心，我發誓，我羅春平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就這樣，黃莉算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住進了羅家。
收拾好心情后，羅春平陪著黃莉來到了羅父的跟前。
沒得抽煙的羅父，神色頹廢了些。他搭聳著眉，不言語的模樣，任誰都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
可他也沒有遷怒在這兩人身上，眼神有些木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盡管羅春平有些躊躇，但還是骨起勇氣開了口，“爹，我想娶莉莉為妻。”
說完，就拉著黃莉一塊兒跪了下來。
羅父這才抬眸去看他。
“老三吶。”羅父的聲音帶著些疲憊，“咱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從你以前的那個二嫂開始，就一直沒消停過。你要知道，咱家可經不起這么多次的折騰，你可要想好了。”
這接連幾個月發生的事，他也是看在眼里。他從沒想到給家里添麻煩的。可……
看著身旁的這個纖瘦的女孩，握著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又用力了幾分。
感受到男人的擔憂，黃莉壯著膽子沖著羅父磕頭道：“叔，求您同意吧。”
見女孩這樣，羅春平也緊跟著磕了一個，“爹，求您讓我娶莉莉吧。”
見這兩人都跪下磕頭了，羅父也沒法拒絕，只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多得令他腦殼生疼。
他抬手一揮，“得了，你們都起來吧，這事我說得不算，等你娘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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