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梅沒想到厲沉會突然問這個，瞬間愣在原地。
等回過神看著兒子格外認真的神情，她的眼神也變得躲閃起來。
“你這說的是什么胡話，你不是我親生的，你是誰親生的？”
厲沉點了點頭，解釋道：“娘，是我想多了。”
張春梅似乎松了口氣，才問道：“是誰給你說了什么嗎？”
“沒有。”厲沉道。
張春梅這才點點頭，解釋道：“你不要聽村里人胡說，那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嚼人家舌根，那些話聽聽就算了，別當真。”
“是嗎？”
厲沉搖搖頭，用微乎其微地聲音說道。
他不由想起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沒有去部隊，整日里跟著村里的小朋友撒野，但村里的小孩卻不太待見他，說他是野孩子，說是他娘跟別人生的，不跟他玩。
后來他便再也不跟村里的小孩玩，也從未跟母親提過此事，但他看著母親對大哥的關愛，心中漸漸也有了些疑惑。
在他去部隊那年，心中的疑惑也變得更加嚴重，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親生的。
如果他是父母親生的，為什么母親總是偏愛大哥，為什么送去部隊的是他，而不是年紀更大的大哥？
這些年少的心事一直壓著他。
他疑惑，但他也不敢問，因為他知道，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后來漸漸長大了，那些年少的疑惑便漸漸被他拋之腦后，答案是什么也早已不重要。
今天他也是忍不住，這才開口問，但看著母親雙鬢發白，心里也內疚起來。
“沒人胡說，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常年不在家，誰能跟我說這個。”厲沉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又有些調侃地說道：“我今天就是覺得娘偏心，這才隨便問問，說不定我真不是娘親生的。”
張春梅聞言臉漲得通紅，她有些急著說道：“說什么話的，多大的人了，怎么計較這個。”
“你哥哥的事，沒辦法就算了，有辦法還是要幫幫的，沒其他事就都去睡覺吧，明天一早我去村里打聽打聽。”
張春梅也沒解釋什么，說完話便匆匆進了屋。
李嬌嬌看著張春梅慌慌張張的模樣，心中不免疑惑起來。
在上一世李嬌嬌從未聽厲沉提起過，也從未見他問過張春梅這種問題。
難道厲沉真不是張春梅親生的孩子？
但細細琢磨，這厲沉和他大哥長得確實不像，儼然是兩個模樣，但據張春梅說，厲望是長得像她，厲沉則是長得像爺爺。
如果厲沉不是張春梅親生的，這邏輯上也有些說不通。
以張春梅的性子，自己有一個兒子，是犯不著再養個別人的兒子的，再其次，雖然張春梅偏心，但待厲沉也是有真情母愛在里面的。
況且，張春梅是有些偏心大兒子，可厲沉的爹對厲沉也是更加寵愛些。
李嬌嬌心里疑惑，看著厲沉淡然的模樣，也不好多問什么。
厲沉卻突然側過頭，看著她，“你是想問什么？”
“沒有。”李嬌嬌連忙搖頭。
但看著厲沉一臉：你有話直說的模樣，李嬌嬌腦路飛轉。
她總不能跟厲沉說，我也懷疑你不是親生的吧？
李嬌嬌想了想，便問道：“你為什么沒有答應幫你大哥？”
她知道，厲沉完全有能力去幫，就算他原則上幫不了，但也可以叫何招娣少受點罪。
又或者，以厲沉的聰明，不是不知道他只要隨便答應下來，就算幫不了也沒什么事。
至少在張春梅和厲望那里，他至少出過力。
但像這樣毫不留情面的拒絕，是李嬌嬌沒有想到的。
“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承擔。”厲沉淡淡說道，又突然問李嬌嬌：“你想幫她？”
“我當然不想幫她了，她陷害我，又天天鬧個沒完，我巴不得她天天關著，永遠別出來。”李嬌嬌實話實話，一點也不怕厲沉生氣。
她也不是圣母，何招娣被關進去，李嬌嬌是一點都不同情她，只是有些心疼她年幼的孩子罷了。
看著厲沉不說話，李嬌嬌只當他心里有些不悅，補充道：
“她完全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李嬌嬌是盯著厲沉的臉，不放過他一絲神情。
心里甚至變態得想著，他要是越生氣，就越好。
但厲沉一點惱怒的模樣都沒有，反倒是回過頭看著她，附和道：“我也覺得。
咎由自取。”
“？？？”
他不應該百般維護他的家人嗎？
他不是應該教育她不要如此斤斤計較嗎？
李嬌嬌扯了扯嘴角，“其實這和她被抓是兩碼事。”
“恩。”厲沉輕聲答應，像是知道她想問什么，耐著性子說道：“我今天要是答應幫了，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今天犯了這個錯誤，如果真的幫她，她出來后就會覺得事情不大，那么下一次就會更肆無忌憚，今天是疑似拐賣婦女，那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殺人放火了？”
厲沉看著她問，但又自顧自地說道；“人性就是這樣，不斷試探對方的底線，希望他們這一次能明白吧。”
李嬌嬌點點頭，對于這點，她是認同他的。
何招娣在不斷試探厲望的底線，而厲望則是不斷的試探厲沉的底線，他們心底都在認為，總有那么一個人，會出來為自己收拾殘局。
所以何招娣這些年來，才會如此的放肆，因為她知道厲望會為此打破底線，厲望亦是如此，心里也覺得會有家里人幫忙，他也就選擇最簡單的處理方法，就是妥協。
但最后承擔的人，卻是厲沉。
李嬌嬌想，厲沉這大概也是累了吧。
但他上一世為什么沒如此，而是也一次次的妥協呢？
李嬌嬌不會想太多，也不會太過疑惑。
因為這一世，厲沉和她記憶里的相差太多，現在的一切發展，也和上一世背道而馳。
現在，一切都會改變。
她，也是。
.......
李嬌嬌看著他準備進屋，還是有些不相信地問道：“那你這次真不打算幫他們了？"
“不會。”厲沉十分肯定地說道，然后有些玩笑地看著她，“你是后悔了？”
李嬌嬌搖頭：“怎么會，又不是我讓她被抓進去的。”
“睡覺吧，會沒事的。”厲沉帶著笑睡，像是維護她一般，又說道：“這次就算是漲漲記性，誰叫她陷害你，是吧，嬌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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