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豪華馬車停在三國交界處梵海附近的一座別院前,車中端坐著的男子一身華麗錦袍,發束金冠。
待馬車停穩,方宇恭敬地打開車門回道:“小王爺,我們到了。”
車內的姜去寒半闔著眼,慵懶地揉了揉額角。
慢慢地將手中的折扇一折一折收起。
“先去見老頭子吧。”
他起身下了馬車,優雅地攏了攏衣袍。
剛要抬步進別院突然側回頭提醒方宇:“包袱里的衣服給本王收好了,那可是王妃給我留下來的。”
“是。”方宇應下。
姜去寒一想起寧子青,臉上和眼中自然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那日,在他要將之前撕了一角的青色外袍扔掉時,寧子青從他手中搶了去。
她數落了幾句姜去寒敗家,拿給銀香清洗干凈上面的血漬,又找來針線簍縫補。
姜去寒原本沒有太在意,反正壞了臟了的衣服他一貫是不會再穿了。
隔日,寧子青抱著縫補折疊好了的外袍還給他時,他一邊打開一邊質疑寧子青的繡工肯定不好。
結果看到衣袍破損的地方天衣無縫地繡上了幾朵粉白的玉蘭花時,他愣了好半晌。
寧子青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繡工,給了姜去寒一記白眼,瀟灑地轉身離去。
姜去寒緊緊攥著衣袍那一角,手指輕撫那幾朵繡得逼真的玉蘭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赫連出來迎接姜去寒,看到他臉上洋溢著陶醉的笑,愣了愣才揖禮道:
“見過小王爺,王爺正等著您去見他。”
姜去寒回神,收斂了笑容,恢復了冷峻之色。
他揮著折扇示意赫連免禮,跟隨他進了別院。
赫連領著他來到了正廳外的花園中,一個身著深色錦袍的中年男人正擺弄著一株粉白的芍藥花。
此人正是千曄國的睿安王:司空隱。
聽到腳步聲,司空隱停了手,轉過身來,目光深邃地看向姜去寒,淡淡開口。
“舍得回來了?”他扯過婢女手中的帕子,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指,語氣不重,卻透出一股王者的威嚴。
姜去寒朝他揖了一禮,不滿的冷哼道:“我若再不回來,老頭子你怕是要親自來捉我了吧!”
司空隱將帕子遞給婢女,一揮手,屏退了園中的下人,然后走近姜去寒。
“阿煦,你年紀不小了,該成親了。”
姜去寒擰眉,一臉抗拒:“這么急叫我回來就是為了逼我娶妻?”
司空隱點頭。
姜去寒斷然拒絕:“我不娶,要娶你自己娶。”
司空隱笑了笑,也不惱:“可是厲王認準了你這個女婿,本王也不好拒絕他。”
姜去寒驚訝:“朝中發生了何事?”
“麗妃和六皇子近來恩寵甚濃,東宮之位看來是要易主了!”司空隱輕嘆口氣。
姜去寒揉搓著扇骨,挑著嘴角,不屑地譏諷道:“厲王此番是想拉攏我們幫六皇子上位吧,不過誰坐上那個位置對我來說都一樣。”
司空隱低笑:“阿煦,這些年那幫人也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連陛下你都不放在眼中。如今你好歹收斂一點。”
姜去寒用折扇撓著耳廓,調笑道:
“怎么?老頭子你是看破紅塵,要出家了嗎?你睿安王府世子之位懸空了這么久,等后繼有人了,你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放肆,沒大沒小!”司空隱微惱,不悅地睨了他一眼。
隨即嚴厲道:“這次你沒得選,明日就回天都,娶惠敏郡主!”
說完,不等姜去寒拒絕,雙手負在身后轉過身離開。
姜去寒急忙叫住他:“老頭子,我可以娶惠敏郡主。但是只能給她側妃之位,我已經有心愛之人,正妃之位我不能給別人。”
司空隱頓足腳步,側回頭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問。
“你的心愛之人,就是南曜國寧侯府那個小嫡女?”
姜去寒點頭。
司空隱頓了一下,輕笑一聲:“阿煦,你何時變得心軟了?”
“你若真看上這小嫡女,以往的你會直接把人給帶回來。可是,你卻放她走了。怕是那個小嫡女沒看上你吧?”
司空隱質疑的問道。
姜去寒噎住,被他看穿了心思,沉著臉不高興地嚷嚷著。
“你若不答應,那我不娶了!”
他悶著臉,惱氣地要走。
“站住!”司空隱厲聲喝住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豈容你說不娶就不娶!”
“來人,給本王看住小王爺,若再讓他溜走,本王絕不輕饒!”
司空隱發了怒,揮手召來赫連和十來個私兵圍住了姜去寒。
方宇連忙上前勸說。
“小王爺,好漢不吃眼前虧,您就別跟王爺頂嘴了,先服個軟,把罰抄《謙禮》的事免去了再說吧!”
姜去寒抽了抽嘴角,手指了指他,忍住火氣,不情愿繃著臉與司空隱談條件。
“老頭子,我娶就是了,但是《謙禮》不許罰我抄了!”
司空點頭同意了。
“蒼州的事,是我引南曜國四皇子霍云決去做的。此人心機頗深,故意隱藏自己勢力多年,經固城一事,他與二皇子霍云鴻已撕破臉皮。接下來我們不用插手,且看他們內斗即可。”
司空隱默然片刻,聽他提及此事,思忖后,才道:“看來這二人都有奪嫡的心思了。”
姜去寒折扇一展,勾唇譏誚一笑:“南曜國的皇室之爭,恐比千曄國更甚。”
聞言,司空隱揮手撤退了私兵,淡然地看了姜去寒一眼。
“陛下命我下個月去趟南曜國,到時候你隨我一起去吧!”
姜去寒皺眉疑惑:“司空破又要干嘛?”
司空隱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冷笑道:“他還能干嘛?一只腳都跨進棺材了,只不過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當初他那般放低姿態央求你把幽花歸夢給他,你就是不肯!”
司空隱幽暗的眼眸中寒光閃現。
“阿煦,他不會放過你我的!”
姜去寒滿臉煞氣:“他不放過我們,我也不會放過他!這天下怕是沒有比我更想讓他死的人了!”
他收起折扇,眼神陰沉得厲害,神情非常的冷,如覆寒冰。
方宇和赫連垂首站在一旁繃直了身體,連呼吸都小了。
司空隱走上前拍了拍姜去寒肩膀無奈地向他解釋。
“阿煦,我知道你不想娶惠敏郡主,只是厲王也是被逼無奈。陛下想要與南曜國和親,舍不得九公主嫁過去,主意打到了厲王和惠敏郡主身上,所以他才找上了我!”
姜去寒哼笑:“得了吧老頭子,你賣我又不是一兩次了,別一副為難的樣子。”
司空隱神色一頓,扇了他一下:“混小子,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我也是操了不少心。你這次乖乖聽話娶了惠敏郡主,下個月去南曜國,我會出面讓你把那侯府小嫡女娶回來,不過正妃之位就不要肖想了。等把人娶回來,你怎么寵都可以!”
姜去寒想了想,沒有拒絕,只是要求先回天都定下與惠敏郡主的婚期,到時候迎娶正妃和側妃要一起辦婚禮。
司空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他。
姜去寒這才滿意地道了謝要去休息。
臨走時,司空隱問他有沒有去她母親墳前祭拜。
姜去寒搖頭嗤笑:“老頭子,都過去這么久了,你為何還放不下執念。我母親是不愿意見到我的。”
他握緊折扇,語音中帶著隱隱怒氣。
司空隱嘆息:“你還是在怪我!”
“既然是錯誤,為何你要讓它錯下去,你明明可以阻止的!”
姜去寒情緒激動的咆哮道。
“小王爺,王爺他……。”
赫連開口勸說,被姜去寒狠厲的剜了一眼,嚇得赫連立刻收了聲。
司空隱看著姜去寒陰戾的表情,眼中劃過一絲傷痛。
“那是你母親,我只是想讓她活著而已。”
姜去寒失笑幾聲,冷冷地盯著他譏諷道:“她想活著嗎?司空隱,這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
“阿煦,你住口!”司空隱惱怒地呵斥他,氣得險些失控。
半晌,他平復了心情,放軟了語氣。
“好了,過去的事不要提了。回天都后,陛下若再問起你幽花歸夢……。”
“我送人了!”姜去寒打斷他。
司空隱愣住,難以相信:“你說什么?”
姜去寒淡淡回道:“幽花歸夢我給傅錦葉的女兒了。”
“胡鬧,你知不知道陛下這些年縱著你,一是因為你手上的幽花歸夢,你把它送人了,他會饒過你嗎!”
司空隱憤憤地訓斥他。
姜去寒不屑地挑眉:“老子不怕他,大不了魚死網破,他還能拿我怎么辦,殺了他,我九族都沒得誅!”
司空隱怔然:“你簡直無法無天了!”
姜去寒冷笑:“老頭子,那幽花歸夢本就是我師傅為傅錦葉準備的。”
“你知道傅錦葉死后,我師傅那幾年是怎么過的嗎?”
司空隱眸光一震,無言以對。
“他給自己下了蝶夢的毒,日日夜夜陷入幻境之中,將自己困在里面,就為了見到傅錦葉,求她原諒自己,想和她長相廝守!”
“當年若不是為了我母親,他也不會錯過傅錦葉,抱憾終身!”
姜去寒雙眼通紅,神情悲痛。
“師傅的恩,我要還,我母親的仇,我會報!”
“我這輩子活著,除了報恩就是報仇,我還能奢求其他嗎!”
他情緒翻涌,目光冷沉,心口窒堵難受得想要刺自己一刀。
司空隱面色陰郁,怔怔地看著姜去寒,內心漫過無盡的凄涼。
“阿煦……你大抵是恨我的吧?”他啞著嗓子問。
姜去寒眼中晦暗不明,他沒有回答,抬手向司空隱揖禮告退。
轉身同時又說道:“老頭子,沒有幽花歸夢,司空破還要我幫他煉制狼嘶風,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對我下狠手。等回到天都,你還是查清楚當年逃走的紅沙部余孽是怎么回事吧!”
司空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示意赫連上前。
“把甘九擒來審問,派人先抓走他家人嚴加看管起來!”
“屬下遵命。”赫連恭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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