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伊凡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儲存記憶的神經元將昨日的驚險的場景再一次在眼前會發,這讓他好不容易在睡眠中有所放松的身體再一次緊張起來了。
他慌忙地開始檢查起來,明亮的眼睛從四周圍每一處細節上劃過,眼袋下蔭掩許多的懷疑和不安。
“鈴鐺,鎖鏈,窗戶....”
“全部完好無損。”
伊凡松了一口,他雖然也肯定狼人不會找上門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人類的理性推理只能應對同樣具備理性思維的生物。
像是狼人那樣瘋狂的野獸,如果趁著自己睡覺的時候,突然闖進來,只怕到時候很難有反應的機會。
他小心翼翼地將墻壁周圍的鈴鐺取下,同時取來熱水將熱氣揮灑在窗臺的邊緣上。
墻龍骨以及為加強構架的剛性而設的一些構架完全露明,在木頭邊緣的接角處,有一種灰色的粉末凝結成塊。
這是乳香樹的灰燼。
伊凡在離開的時候,跟夏綠蒂夫人要了不少。
講道理這東西并不是毫無價值的。
特別是像乳香樹這種頂級的香料,若是在一些還保留著禮葬傳統的家族或地區中,用頂級香灰涂抹尸體,不僅可以起到防腐的作用,還能給予亡者靈魂上的祝福——納克達索亞的基督徒都信奉這個。
在他們看來,香料是圣潔的物品,具備溝通上帝的作用。
伊凡的家里面就一幅從那不勒斯收藏夾里面購買的古代手繪本,其上記錄了許多古代的人文要素、宮廷趣事,甚至還包括百年戰爭的細節。
觀摩繪本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弗蘭西特加冕儀式,它融合了宗教與世俗兩種要素,即涂抹圣膏的涂油禮與戴上冠冕的加冕禮。
涂油禮是基督教中極為神圣的一種儀式,是被信徒入教的基本宗教禮儀,而這種油的主要成分往往就是橄欖油和香料的結合。
伊凡的鼻翼動了動,即便放在屋外一個晚上都還能保持這種香氣。
看來這種天然植物所蘊含芳香物質的分子結構要比平常使用到的芳香族化合物的要更大一點,附著性也更好。
他的身上多少也沾染了一些。
這不是說伊凡突然想要擦脂涂粉了。
他還沒有那么無聊。
只是當伊凡親眼見到狼人殺死一名仆人的血腥場景后,之前那位個子嬌小的房東太太的女兒所提供的情報一下子就變得重要起來。
在她提供粗略的死亡名單,其中就有自己看病救人時曾雇傭的力工的名字。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巧合,不過考慮到那狼人居然愿意千里迢迢地從下城區跑到了郊外來作案,伊凡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家伙是來復仇了。
“該死的野狗!”
“如果他多少明白一點的道理的話,就應該知道手術失敗的主要愿意,還是在于他養的那只貪婪的黑狗。”
“如果不是它沖過流口水,【腐蝕藥汁】的效果應該是很完美的。”
男孩的名字叫做克里爾德,本質上也不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約莫十二歲的年紀就跟著貧民窟里面的人整日游手好閑,要么是躲在漆黑的角落里面點碎煙吸,要么就在偷竊運送商販籃子里面貨物。
伊凡的心情多少有些煩躁,他指示仆人將窗臺上的香灰收攏干凈,然后一個人進入房間轉來轉去。
在路過書桌時,無意識的行為將一杯容納【地獄蘑菇】玻璃器皿撞得搖晃了一下。
傾斜過來看,蘑菇的邊緣居然具有一層銀白色的金屬質感。
“除了烙鐵可以應對狼人,或許可以試試銀器。”
銀色是和諧統一的顏色,許多熱愛星象的神學家會把金屬銀當作開始神秘之源的萬能鑰匙。
人們會將金屬表面的光澤和月亮聯系起來,而在許多國家傳統的習俗中,月神的力量往往是神秘的、具有詛咒效果的。
講道理,寄希望于銀器,多少有些荒誕。
畢竟西方傳說畫本,不能當真啊。
伊凡搖了搖頭,重金購買的玻璃杯不算特別的透明,加上里面放置的【地獄蘑菇】與他視線夾角很小,這就使得自己看到的是水的全反射給的光線。
由于光源是日光,所以任何人在站在伊凡現在的位置,都會看到一層銀色。
在他目前認知看來,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超凡——因為政治、經濟、文化基本上沒有受到影響的痕跡。
如果世界上有一股能量不小的超凡個體或者群體的話,即便他們藏得再厲害,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師,伊凡也有自信能夠將他們找出來。
自信來自于何方?
大概是一名21世紀大學生最后的驕傲吧。
伊凡不知道普通人成為一個狼人會是什么感覺,若是不考慮前世網文爽文里面描述的良性變種,像是【腐蝕藥汁】造成的基因變異完全可以看作一次永久、冒險的生化實驗。
沒聽說大學基因實驗室出來的小動物還能變回去的。
研究生做出來的實驗基本上就兩個結果。
死掉,或永久變異。
所以他完全可以推測,對方的狼人身份應該是永久存在,而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克里爾德和他的母親拉貝太太也許躲到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當然,不排除克里爾德已經殺死了他的母親,但是治安官目前發現的尸體都是男性工人,所以伊凡更愿意相信克里爾德還保留了一部分人性,仍然可以聽從他母親的話語躲起來。
這樣一來,他完全可以主動出擊。
派人去抓走拉貝太太,逼迫狼人出動現身。
到時候只要提前設下埋伏圈,應該就能解決掉這個麻煩。
伊凡松了松脖子,他不太喜歡自己的性命被別人盯上的感覺。
這時打掃的仆人已經將香灰收攏干凈,他點點頭從衣柜里面拿出用半丈寬的盒子,將這些香氣撲鼻的材料全部收攏的干凈。
他驅離了仆人,從抽屜里面掏出了幾封嶄新的書信,這些是道林爵士和馬薩林閣下的往來信函。
墨水和封泥都是新鮮的。
即便沒有落款日期,大致也能判斷是最近一段時間寫出來的信件。
如果說狼人的事情威脅的是自己的生命,躺上秘書長卻能影響伊凡的地位和財富。
他可以暫時容忍有人在暗地里謀害自己,卻不能讓一件影響家族地位的事件有發生的可能性。
人類是社會性的動物。
要是有人用看待螞蟻的目光,來觀察時代變故下的人是非常有趣的。
大多數的時候,變化是無窮的。
從耶穌組建教派開始,包裹權力的金縷玉衣便誕生了,其次便是為自己存在不斷提供證明的王權,君權神授的話柄是他們自己添加上去的,5世紀之前的《經書》上根本沒有人提過這件事。
個人在宗教和王宮權力之中為自己不斷謀劃利益。
無論是不是老實人、還是精于算計的人,想要獲得非比尋常的地位、財富,最快的方式無非兩種——壟斷或劫掠。
于此相對的是,打破壟斷或劫掠是非常困難的。
改革家們意志無比頑強,他們能夠為此拋頭顱、灑熱血,甚至五馬分尸、深陷囹圄而不后悔,而伊凡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族落到這種結局。
現在——事情還能改變。
伊凡整理好背包,旋即吩咐下去:“備好馬車,在開始早餐時間結束之前,我得去一趟夏綠蒂伯爵的府上。”
“真不知道夏綠蒂伯爵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留這么一個豪邁的夫人在家里,怕不是已經綠的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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