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塞拉在侍從地攙扶下走了過來,他臉色不是很好看,眼眶下面浮現深色的眼圈。
那張充滿英氣的臉此刻就像是在布洛涅森林公館中虛度光陰的嫖客,蒼白得如同剛剛漿上石灰石的土墻。
本該飽滿充盈的嘴唇,現在邊緣多了一塊死皮,好像蟲子結繭留下的碎蛻,叫人有說不出來的惡心。侍從隊長胡子幾乎長到了下巴那里,其中有幾根異常頑強翹起在了腮幫子處。
“唐·塞拉閣下來了。”
“是他?”
“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不修邊幅樣子和莫斯特勒的下等人沒有什么區別了。
這一路走來,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士打消了心中的崇拜,她們用扇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低聲相互談論,誰也沒有想到一位英姿颯爽的騎士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幅倒霉模樣。
唐·塞拉慢慢前進,等走到眾人中間才開始宣布。
“我為罪犯而來。”
他呼了一口氣,好似在醞釀體力:“如果有人比法官大人跟知道惡毒的邪惡之處,那一定是我;如果說有人具備資格審判一個想要傷害秘書長大人的囚犯的話,那么我一定具備的這樣的權利。”
“呼——呼——”
惡魔。
引人墮落的陷阱。
邪惡魔法和啟示錄預言一起扎入心臟。
他覺得胸膛里藏了一團烈焰,隨時都有引爆的危險。
唐·塞拉盡量提起力氣,一邊緩和自己的支離破碎的情緒。
丑陋的暴食君主從泥潭里面生出手掌,濕潤觸須組成的身體一遍噴涂毒液,一遍纏繞在頑石、烈焰之中,像一朵螺旋形狀古典階梯,沿著腳步開出具有硫磺氣息的眼球花朵。
昨夜的噩夢將他的精神摧殘了一遍,夢中的自己不光聽從了魔鬼的教唆,還成為毀滅成為天主教的幫兇。
天哪!我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
男人拿出十字架,十分費勁地放到嘴邊親吻。
“主啊,那只是夢境。”
“我從來沒有想過背棄您,相反我會繼續聽從您的教導。”
伊凡覺得這個人的狀態著實不太好,先是高高在上地說了一同話,現在又在大廳中間親吻十字架。
即便是其他信仰基督的貴族,都不由覺得這個人有點莫名其妙,脾氣不好的人甚至會覺得他有些神經質。
“他該不是瘋掉了吧?”
“那天看到狼人的打擊這么大的嗎。”
伊凡摸了摸下巴,他的藥劑可以治好外在的傷勢,可治不好腦子。
羅伯斯庇爾男爵也害怕他干擾話題的走向,于是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臂,滿是驚喜地說出贊揚的話語,而唐·塞拉在看到他背后的圣母雕像之后,一時間居然安靜下來了。
接下來,男爵將從犯人身上搜出來的信封攤開,市長秘書得到允許后開始朗讀。
【亨利,你是只狡猾的狐貍。只要混進夏綠蒂伯爵的莊園里去,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木瓶里面裝著一種無色無味的絕妙毒藥,只要你尋找到機會,將這種毒藥放到馬薩林的飯菜里面。
只要馬薩林吃掉飯菜,他的脾和胃就會立刻開始腐爛,直至死亡。這是彰顯我們匪手幫名聲的絕佳時刻,只要你一得手,你會獲得任何你想要的。記住,我們首領會時刻關注這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信紙嫣黃,字跡雜亂,有揉皺的痕跡。)
有人驚呼:“是匪手幫。”
也有人疑惑:“誰是匪手幫。”
“真的有這群人嗎,我還以為是無聊的社會人員用來恐嚇小孩,隨意編造的傳說呢。”
“不,先生女士們,匪手幫是真是存在的。他們是盜賊、強盜、乞丐的團體,膽大包天已經不能用來形容這伙人了,任何有利于他們的事情都愿意做,我想在場的一些人應該曾經和他們打過招呼。”
“是的,我的雇工曾經受過他們的勒索,害得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財富。”
“所以說,”羅伯斯庇爾男爵稱熱打鐵:“這些家伙完全是針對國王的而來,他們想要繼續擴張自己的勢力范圍,所以才會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
現在伊凡已經明白了一切,他板著的臉終于放松下來,那漂亮的眼睛包含了智者的光芒,淡紅色的嘴唇輕輕一勾,露出一切竟在掌握地微笑。
如果有人注意到這個小人物,便會察覺到那輕蔑的哼鳴。
“嗯,垃圾。”
任誰也沒有想到,此刻隱藏在人群里面的一名小小的醫生貴族,竟然完全看穿了男爵的陰謀詭計,成為了現場頭腦最為清晰的人。
首先,要說及證據。
那兩樣東西都只能糊弄局外人。
根本經不起邏輯推敲。
從抓人、盤問、搜證據、宣判開始,全部都是男爵自己的人。
他在故意耍弄陰謀,讓一切看起來理所當然。
那封信件——是假的。
一個月前,伊凡曾經在旅店里面,從幾位商人的手中看到過真正的匪手幫信件。
而打從第一眼見到信件開始,他就知道這群名為“匪手幫”的團體,絕不是簡單的貨色。
信紙、墨水。
哪怕是書寫的問題。
無一不是考究的。
就像是傳說中劫富濟貧的大盜一樣,固然有伸手拿錢的習慣,但真要說起來,骨子里也是具備一點虛仁假義的。
而眼下的這份信件,不光是字跡潦草,就連信紙上都沒有涂上明膠膠液。
伊凡瞇起眼睛,雖然他對匪手幫的了解主要來自于他人,但是那幫子人卻是真實的一線接觸者。
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在接收到具有“勒索”意味的信函,只是有些吃驚,并沒有擔心這群人出爾反爾。
這完全說明了流動商人和匪手幫早早形成了一種隱形的默契,因為他們都是底層人,自然知道哪些生意賺錢,哪些不賺錢,竭澤而漁的事情只有蠢蛋才做得出來。
賺大錢的生意都在貴族手中,賺小錢的生意才會被商人把持。
他們力量很大,卻不合官方正面對抗。他們數量很多,卻從不會在關鍵時刻拋頭露面。
有時一個新聞剛剛傳到貴族的耳朵,他們卻早已經知曉了,匪手幫簡直比市長還了解這個城市。
“奴隸里面也有斯巴達克斯,底層人民也能寫出伊索寓言。”
伊凡反思自己,他還是太小瞧這些下等人民了,雖然他們不掌握時代的大部分資源,但是要是報團取暖,搞不好能夠爆發出不小的能量。
貴族們沒有怎么聽過匪手幫,自然就感覺不到威脅。
當羅伯斯庇爾男爵栽贓嫁禍之后,人們就陡然覺察到一種危機。就像是鉆到自家床底下的毒蛇,即便隔著幾條墊子,主人還是憂心對方會不會冷不丁地咬自己的一口。
“殺死馬薩林大人的人必須死。”
“是的,必須將這些人送到監獄去。”
“讓治安官派人把這群亂民抓起來。”
“匪手幫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他們竟然在我們的城市里面亂來。”
人們群情激奮,他們生怕下一個死掉的就是自己。
突然,外面的仆人急匆匆地闖進來稟告。
“夫人,馬薩林大人醒過來了。”
“什么——!”
除了伊凡露出了奇異的微笑,所有人幾乎都是目瞪口呆,包括策劃一切羅伯斯庇爾男爵。
因為在他們討論中,那位悲情故事的中心人物現在應該躺在病床,準備回歸主的懷抱了。
他怎么會....
怎么可能?
羅伯斯庇爾男爵下意識地握住拳頭,和上方的圣子雕刻的動作如出一轍。
嬰孩嗷嗷待哺地渴求慈悲,只是圣母的目光一直都在朝著前方。一直等到有紫色玻璃的光芒照射在背后時候,才會焦散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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