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基地，某處辦公室內。
老劉對著電腦，對著一份文件，久久不能動筆。
文件的名字中，包含有“聞人升”三個字。
他此時心情非常複雜。
之前他找聞人升治療那三個同事，對方並沒有幫忙，而是說了一些敷衍的話。
之前月亮發生異變時，出現異種大師發瘋時，對方可是用幻境加教學術，將對方治好的。
為什麼這次卻不願意出手？
難道是因為這次癥狀比較輕微，對方不想消耗力量？
絕對物理空間，治療不了精神汙染，這點早就被證實過。
他本以為聞人升能輕易治好那三個巡察員，結果對方卻拒絕了。
而且說的話，仔細感覺起來，也有些古怪。
對方似乎遺忘了一些東西。
之前聞人升說過：“丟到東島副本，賦予玩家身份，在那裏可以洗刷混沌全知的影響。”
這次對方卻沒有提出同樣的建議，隻說什麼，不能全部都丟到東島去。
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巡察司當前沒有能力隨便賦予玩家身份；還是說全丟到東島去，會產生什麼負麵影響？
這些還都是小事。
老劉最擔心的就是，連聞人升自己，也被舊日汙染所影響，卻不自知。
再高明的醫生，也會生病。
他想了許久，才開始動手打字。
每個字，都重於千鈞，因為這是要呈交給監察司審閱的。
巡察司原本掌控一切的思路，越來越難以維係。
原因很簡單，中魔時代的到來，讓各種不可控因素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越寫，老劉越是頭疼。
已有模式，不能再繼續下去。
他想到聞人升曾經提到的“人神分離”模式，加上一條建議：
“現在，需要考慮將普通人搬遷到一個普通星球上，如果其中出現超凡者，然後進行遷徙。”
“星球按照超凡等級進行劃分，讓同等力量的人居住在同樣星球上。”
“先讓他們自理，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們從中選擇三觀正常的人，進行重點培養，建立不同層級的巡察司。”
這個意見，以前不可能實現，畢竟以前沒有太空遷徙手段，現在才有。
而且太空開拓已經有一定時間，幾處礦產星改造的差不多了，可以大規模住人。
最後，他又想到，如果真出現一個毀天滅地的人怎麼辦？
之前的思路是壓製。
現在看來，這是錯誤的。
應該這樣想，出現一個，那就讓他出現第二個，第三個。
為啥人類勢力組織形勢，都從封建君主過度到現代體係？
原因很簡單，單個人不可靠。
群體反應遲緩，但相對更加穩定。
一個人可能毀天滅地，人多了就會製衡。
畢竟想要穩定和長生的人，會主動去消滅和鎮壓毀滅者。
聞人升就是其中最典型的。
而現在，對方似乎也有點失控的癥狀。
他想到，對方早前說過“地球藥丸”，恐怕那個時候，對方就有些不好的預兆了？
想到這裏，他又建議道：
“根據每年力量評估結果，盡量拉平最頂尖超凡者的力量層次。”
…………
聞人升自然不知道，一次推拒的行為，竟然引來老劉那麼多分析。
如果他知道，他隻會說一句，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再勤勞的醫生，也不可能救治天下人。
他隻是選擇放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處理。
這其實正是個人力量超凡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就像前世，任何一枚核彈頭的動向，都會引來眾多研究。
他在考慮怎麼解決李春這種狀況。
理智。
在舊日神話設定中，凡人對抗邪神的唯一手段，就是強橫的理智。
借助理智的支撐，以毒攻毒，從召喚它們的邪典中，找到驅逐它們的方法。
從來沒有直接消滅的方法。
麥肯以前為了對抗災異，搞過機械化心智的研究，頗有進展。
不過那種方式就是殺人。
將人變成機器，和殺人有什麼區別？
聞人升自然不會采取那種手段。
那樣做，會讓人失去創造力，失去對付災異的主動性，其實就是人為製造躺平。
而人區別於動物的最大標誌，就是主動性和創造力。
之前，圓月異變時，有幾個異種大師發瘋。
他治療對方的手段，其實就是通過更加慘烈的真實幻境，淬煉對方的意誌。
有很多人對那些英雄的意誌感到不可思議，原因很簡單，是因為他們沒有經曆過那種地獄般的生活。
朝不保夕，吃不飽穿不暖，隨時會因為一些意外而死掉。
飽受欺壓，精神和血肉的雙重壓迫，當看到希望後，為了保護這份希望，自然就會產生無比強烈的意誌。
探秘人部門，要增加“強化理智”的專門培訓。
他這樣想著，然後在管理平臺上，提出指導建議。
寫好之後，他叫出小幻：
“這回給你個好玩的事。”
“什麼事？”
“虐人。”
“咦，老聞，你以前不是不讓我玩弄人心嗎？”
“這次不是玩弄，而是幫助他們成長，人啊，不經過世事捶打，不會有成長。”
“哦……”小幻拉長聲音，一扇新的大門向它敞開了。
聞人升覺得有點不對勁，長期以來，在自己嚴格的關愛下，小幻才沒有長歪。
她這是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明白了，以後我也要多多幫助別人成長。”
“…………”
聞人升無話可說，誰說小孩子好糊弄的。
最後他隻能開口道：“做過火了，小心挨打。”
次日。
天行俱樂部。
探秘人部門，再次召開部門會議。
“鑒於李春犯下的錯誤，我們將定期組織活動，活動名字就叫意誌淬煉。”
“意誌淬煉？一聽名字，就覺得渾身發寒。”梅廣盞忍不住嘀咕道。
“大家想想李春的情況，他就是因為意誌不夠堅定，才在麵對精神汙染時，不能抵抗，產生幻覺，現在每天不能進食喝水，隻能靠睡覺時，由他人打針來代替。”王文文聲色俱厲地嗬斥道。
眾人當下噤若寒蟬。
趙涵看到這裏，不由暗歎，孩子，總歸會活成父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