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必勝！”總兵周明和於大濤，看到這一幕，非常高興。
幾乎就是異口同聲。
聞人升點點頭。
現在看來紅毛人的確是黔驢技窮，沒有辦法。
隻見港口之內，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嚎叫。
人聲，炮聲，燈光，油光，火光，一片混亂。
生與死，鐵與火，血與肉，都混合在一起。
一幅混亂又嘈雜的畫麵。
簡直就像是大型體育活動。
聞人升看向一處大船。
隻見那艘大船已經爆炸起火。
有個家夥運氣很好，竹筒炸藥直接炸到了對方的火藥木桶，引發了大爆炸。
這個大船已經側翻，用不了多久就會下沉，形成可怕的海上漩渦。
那時候附近的人都是死路一條。
任憑你水性再好，再是強壯，也休想抵抗住水流的拉扯之力。
聞人升的視力很好，拿著一個買來的千裏鏡，借助巨大的火光，清晰看到了一個水鬼正在又是恐慌，又是興奮地向著來的方向遊動。
為了加速，他已經拋棄了身上所有的東西。
潛泳是快，但消耗太大，所以疲憊的他還是選擇了蛙泳的形式在逃離。
整個人一伸一縮，雙.腿拚命向後蹬過去。
周圍不時還有些流彈鉛丸，箭支，乃至木頭砸在他的周圍。
每次水波興起，都代表著一次死亡擦肩而過。
那個水鬼此時在想著什麼？
他麵龐稚嫩，大概也就是20歲上下。
這次若是能夠成功回來。
光是賞金至少有200兩。
聞人升所說的重賞，他們是知道的，一般就是這個價碼，和先登破城差不多。
畢竟這可是摧毀一艘大船啊。
一艘大船至少是5萬兩銀子以上的造價。
這個賞格相對而言並不是太高。
但對他來說，可以買上30畝江南之地。
江南的地不缺水，30畝就是小康之家。
可以娶上一個溫婉的江南女人，每天農來農去。
他在拚命劃水，兩側的波濤一直奔騰。
“快上來，劉二！”一艘快船上，有人喊道。
那人還伸出了竹篙。
在聞人升的注視下，劉二抓住了竹篙。
他通過看兩人的唇語，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是當地的方言，但聞人升一樣能懂。
這畢竟不是超過時代的技術和理念，他一學就會了。
“我救了你的命，你的懸賞得分我一半。”那人對劉二迫不及待地說道。
“最多給你五兩。”劉二咬牙抓著竹篙，就要向船上爬去。
而在這時，船上的軍法官正在緊張地掃視著周圍，查看和記錄著水鬼們的戰績。
這也是保證他們士氣和動力的來源。
否則的話，我拚命炸得船，沒人來證明是我炸的，我是傻子，我要去炸它？
沒有200兩的懸賞，誰樂意冒這大風險？
“才5兩，不行，至少50兩。”兩個人討價還價。
聞人升看到這裏也沒有意外。
雖然他選出來的都是忠勇之士，但人人還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在大功完成，搶功那是必然的事。
眼看著就要因為懸賞而產生內訌，幸好，聞人升布置的軍法官起到了作用。
“幹什麼了？趕緊把人救起來！”軍法官甲喊道。
那人才不甘心地將劉二給救起來。
聞人升看了一遍，劉二運氣很好，被救起來後，軍法官就匆匆讓快船掉頭離開。
大船是失去了攻擊力，但岸上還有炮臺。
現在在火光照射下，明軍水師的身形是很清晰的。
隨著大船越燒越旺盛，等於照明彈了。
炮臺的攻擊也越來越準。
有些快船已經被打碎了。
人掉進水裏大喊大叫。
還有些快船不甘心，他們想玩更大的。
那就是俘虜敵人的大船。
一處蓋倫船之下，十艘快船團團圍住。
然後就是跳幫，刀斧劈砍。
對方放了一輪火繩槍，然後就拿起刀劍對砍。
不過快船上的士兵占據絕對多數。
而在這種海上近距離作戰，人多是有著巨大優勢的。
何況他們因為是大船，重視的是艦炮，而不是那種佛郎機小炮。
如果有那種小炮在，還有反抗之力。
此時卻是落入下風。
很快這艘大船就被俘虜了。
水手和船長紛紛跳水逃生。
然而可惜俘虜也是沒用，因為派上去的人，不會操作這種西式大帆船，最後還是隻能搶奪了裏麵的金銀幣，最後一把火燒掉。
倒是也有不小的收獲，至少數千兩的金銀是有了，也沒有白白近戰一場。
越來越多的人跳進水中，開始向岸邊遊去。
因為大部分蓋倫船上已經起火了。
炮聲也稀鬆下來。
很多人隻能逃跑，再不逃的話就會被活活燒死。
一個又一個像下餃子一樣逃走。
而岸上的火炮也開始拚命射擊。
隻是這種射擊的時候，很多時候都產生了誤傷，不是打到大船之上，就是打中了落水的紅毛水兵，惹得他們一陣叫罵。
總之一晚上的喧鬧之後，待到快要天明，打了整整三個多時辰，聞人升命令所有船隻選擇撤退。
天一亮，對方岸上的大炮就打的太準了。
那時候損失就太大了。
船隻了撤出港口四五裏遠。
在遠處重新下錨，休息，補充。
接著就是懸賞。
一個又一個銀箱被打開。
去的100名水鬼，勇猛突進的54人，回來28人。
而劃水的四十六人，也有十人被炮火打中而死。
聞人升直接命令，將滯留不前的三十六人，就地斬首。
而對返回的28名突進者，按照對船的破壞程度，獎勵從200到500兩銀子不等。
光這一下子就出了上萬兩銀子。
至於他們的繳獲，也全部歸他們自己分配下去。
一手狠，一手獎，頓時讓眾人又是振奮，又是噤若寒蟬。
這才是對付軍隊這個龐然大物，這個殺戮機器的唯一辦法。
一味玩柔情，是封建隊伍根本不吃的，你柔，戰場之上，危險之前，他們就會潰逃，反正跑了也不死。
為啥東虜能夠屢次戰勝大明？
很大程度上就是軍紀森嚴，退後者斬首，遇敵而逃斬。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他們能夠通過劫掠得到重賞。
光是有軍紀，沒有重賞，那就等著發生暴亂，就像孔有德的吳橋兵變一樣。
】
其他人也各有獎勵。
總之眾人一片歡騰。
“我們燒掉和炸掉他們五艘大船，隻有一艘僥幸靠著炮臺存活，也翻不起浪了，我們以後就可以安心圍困了。”周明笑道。
“沒錯，我們還有一萬多人，對麵頂多五百人的戰兵，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
天一亮，在敵人失去了蓋侖大船這種機動炮火後，他們選擇在遠離堡壘火炮的地方登陸。
大概是7裏開外。
然後開始了圍攻。
第一次上岸的有3000人。
從左右兩個方向接近對方的堡壘。
隻是這一接近又出現了新問題。
對方靠著紅衣大炮的射擊，還有火槍在堡壘上的射擊，士兵根本難以靠近。
被打了幾輪就潰散了。
聞人升搖頭。
“可惡，明明在海上還作戰勇猛，怎麼一到岸上就成了軟腳蝦米？”於大濤憤怒道。
他正想下令將潰散士兵斬首。
聞人升卻製止了。
“這不能怪他們，這與之前不同，之前已經有言在先，這一次，實在是他們隻能被動挨打，要從4裏外走到200步內，他們才能發起攻擊，這麼長的距離，對方的大炮能打出十幾輪，根本就是不能承受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
聞人升搖頭道：“隻能挖掘壕溝阻斷他們對外的衝鋒。”
“然後我們四麵八方將堡壘包圍住，進行長久圍困就行了。”
“對方補給是有限的，他們這個島太小了，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糧食，最多也就是三四個月，就要投降。”
眾人點頭。
對方有著紅衣大炮，還有火槍防守，再加上堡壘，這的確很難突破的。
別說是他們明軍，就算是這個時代頂峰戰鬥力，滿清披甲人都難以打破這種堡壘。
因為損失太大。
那些士兵們對戰鬥能不能勝利還是有數的，硬衝不過去，當然要潰散。
其實要打敗這種堡壘，聞人升倒是知道一種戰術。
那就是使用不同的挖壕溝技巧，用之字型壕溝，用大量的時間，6個月以上，一直將壕溝挖到對方的城牆
讓對方大炮失去作用，進入大炮射擊的死角。
進入大炮的死角就好辦了，通過壕溝派兵在城下對射，將更多的士兵用於對方進行消耗。
隻是顯然這種戰術他不可以說出來的。
這已經是18世紀對付堡壘和大炮的壕溝戰術了。
而現在他們用長期封鎖的手段才是最好的。
最簡單的。
很快裏麵紅毛人又嚐試發起突圍。
想要利用僅有的一艘大船撤出老弱婦孺，減少糧食和澹水的損耗。
突圍自然是失敗的。
僅有的大船也被俘獲了。
這次他們沒有燒。
上麵的水手投降了。
因為他們也看出來了，這次是沒法勝利了。
對方人太多，船太多，補給也太多了。
一艘又一艘的糧船，還有船隻從陸地上趕來。
不過堡壘的人仍然沒有死心。
他們也選擇了半夜，想要突擊一把，想要靠夜襲將明軍打崩潰。
總之就是要展現出自己的厲害，這樣的話，談判時也有一個好的結果。
隻是聞人升早有打算，挖的是深深的壕溝，後麵又用挖出來的土壘成高壘。
這種圍城戰術，滿清也會。
所以一點都不超前。
對方夜襲時，直接掉進了壕溝，被前麵土堆上的守軍，拿石頭砸死砸傷不少。
12，000人，輪流駐守就可以了。
這就是人多的好處。
可以靠人力去抵消對方的兵力優勢。
而且他們還使用了自己的大量火器，對來襲的紅毛人進行攻擊。
結果紅毛人非但沒有突襲成功，又損失了幾十個人。
這讓他們的防守成功率大大下降了。
而逃走的那三艘蓋侖大船，則試圖闖進來送補給。
然後又被快船圍攻。
他們及時發現不行，再次選擇逃跑了，因為是滿帆和匆忙，命中率太差，中間隻是打壞了一艘快船。
而且聞人升他們輜重船多，隨船帶的木板、鐵釘充足。
這些天損壞的快船也在迅速修補。
這就是17世紀的好處，這個木船隻要不是龍骨和重要之處損壞，其他地方壞了之後直接用木板補上就行了。
帶上幾個木匠就行。
這要換成鐵甲軍艦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隨船的維修人員，隻能用零件去修理一些小方麵的問題。
戰鬥之中受到的損傷，往往隻能做一些緊急修理，回到造船廠徹底修理後才能再次戰鬥。
大清最後買來的艦隊，沒有自我修理能力，就導致一次出擊再也沒有能力出擊了。
原因就在於這裏，隻能打一次。
工業化是買不來的，它是一個整體體係。
時間僅僅過去兩個月。
紅毛人就提出了談判要求。
他們已經扛不住了。
這次損失比他們曆史上的損失要大得多。
因此他們快速選擇了妥協。
畢竟他們本質還是商人，是公司體係下的殖民，貿易利潤是最看重的。
而不是麵子和地盤。
如果是一國一朝，麵子和地盤可能更加重要。
即便虧本了，也要虧本個幾十年後，才可能放棄地盤。
他們不會這樣做。
他們選擇退讓到東番島，再次讓出澎島。
並且賠償了12萬兩白銀。
當然他們也拿到一個好處，那就是每年有800擔生絲的貿易配額，貿易地點位於青石港。
這是建福之地。
這也是聞人升對王巡撫的建議，如果不稍加安撫，事情不會迅速平息。
朝廷此時多事之秋，如果太墨跡，那皇上和閣老們都不會高興的。
於是王巡撫因為收複海外失地，而立下大功。
用的還是朝廷自己的水師，這讓文官武將們很高興。
一起上奏朝廷。
獎勵下來的很快。
“建福巡撫王一自升任兵部侍郎，加治少尹……”
侍郎就很重了。
下一步，就是兵部尚書，到了尚書，就有可能在入閣，或者說派出地方，總督數省。
當然聞人升很明白，這些都是虛假的。
隻有兵權才是真的。
沒有兵的總督巡撫，p都不算。
被崇禎說下獄就下獄，而左良玉這樣作惡多端，陣前逃跑，又有許多軍功的軍閥，崇禎這樣喜怒無常的君主卻也無可奈何。
而聞人升也是一路上升，被保舉為建福兵備道。
這是他的實職，而官銜果然升到了按察司僉事，正五品。
正常情況下，一個舉人做到正五品就差不多到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