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內容,基本上和空桑預料的大差不差。
只要寫習題的時間慢了,又或者是沒有按照母親張潔的時間觀來解決問題,就會受到夫妻倆的責罵。
空桑看著有些不忍,反過來說道:“要不......我們別看了。”
劉欣雅搖搖頭:“沒關系,因為也沒有太久了。”
說著,眼前畫面變成了醫院。
此時的劉欣雅已經沒有了那股靈動,眼神中滿是恍惚。
空桑心中了然,這應該就是抑郁癥的時候了。
劉欣雅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房間內,面對專家的夫妻倆卻根本不能接受。
尤其是作為母親的張潔,更是歇斯底里。
“怎么可能!我的女兒不可能得抑郁癥!”
“我女兒沒有這么矯情!”
專家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張潔女士,抑郁癥不是患者內心想不開,而是因為很多壓力導致她生了病,這是一種身體機能失調所引起的疾病!”
“這是需要治療的!要吃藥的!”
“什么機能失調!”張潔怒斥道:“我女兒沒有問題!”
專家耐著性子道:“張潔女士,如果你們是這樣的態度,你女兒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
“你們看看這個測試題!剛剛確診,就已經是中度抑郁了!這是要服藥、好好調節的情況了!”
“稍有不慎,是會造成非常不好的結果的!”
然而,張潔也好,劉巖也罷,似乎都不愿意承認。
他們直接怒氣沖沖地走出診室,拉著劉欣雅就走。
嘴巴里還嘟囔著:“都已經初中了,還這么脆弱!”
“這樣下去,你以后怎么去社會上和其他人競爭?”
“你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
沒有安慰,有的只是聲聲責罵。
就連作為旁觀者的空桑,看的也不禁大為光火。
一旁的劉欣雅緩緩說道:“所以,就在欣雅剛剛生病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想過給她治病。”
“或者說,他們認為這是空余時間太多,讓欣雅有了胡思亂想的時間才導致的情況。”
“不過,該如何形容老天爺呢。沒過多久,我就在一次檢查當中,被確診有了癌癥。”
旋即,畫面再轉。
這一次,不論是劉巖還是張潔,都露出了悲傷之色。
只是,想著先前畫面的模樣,再看他們現在的嘴臉,空桑總覺得有些惡心。
從小經歷特殊的他,看過很多周圍人的冷暖悲歡。
高中的時候,他有個同學生了病,只是這個病痛在現在的社會中被套上了一些“污名”。
明明在醫生眼中不是什么大問題,甚至只需要一個月的治療就能完全康復。
可當時那位同學的父母卻說了一句:“我寧可你得的是絕癥!真丟人!”
這句話,讓他的那個同學當著醫生和家長的面,直接從醫院樓上跳了下去,當場身亡!
“這么看來,你的病痛,似乎沒有治好,對嗎?”
空桑的問題,讓劉欣雅笑道:“癌癥嘛,而且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所以,他們劍走偏鋒了吧。”空桑說道。
“嗯。那一天,家中來了幾個陌生人。他們跟我的父母說了些什么,然后他們就開始在家中擺放起十字架之類的東西了。”
空桑沉聲道:“造神計劃的開始?”
“是的。當然了,父母是不知情的。他們只是聽說,天主教有一種儀式,可以將欣雅體內的病痛分離出來。”
“不得不說,他們的學習能力的確強大。那么復雜的材料搜集,那么復雜的咒語,他們竟然在短短一個星期就準備好了。”
“然后,他們就貪心了!”
說著,劉欣雅手一揚,眼前的畫面再度變幻。
“這個儀式既然能夠將病痛剝離出來,那干脆......干脆將抑郁癥也剝離出來?”張潔的想法可謂是瘋狂至極。
“好主意!或者,還可以讓女兒恢復到叛逆之前?對!把她的時間往前倒退一點!這個可以做到吧!”
這一刻,劉巖和張潔就像是兩個瘋子一樣。
他們竟然認為劉欣雅的抑郁癥是因為叛逆而造成的!
那幾名天主教的驅魔師竟然也直接同意。
畢竟在他們的心目當中,劉欣雅只是個試驗品而已。沒有了,再找就是了。
很快,在“汪酉潮”的房子里,張潔和劉巖擺好了所有的物品,畫上了所有的魔術陣圖。
而滿目恐懼、悲傷、混亂的劉欣雅,則瑟瑟發抖地坐在那里,手中緊緊握著脖子上戴著的一個墜子。
在天主教驅魔師的幫助下,整個房間內開始閃耀起猩紅色的陣圖。
然而,許是因為張潔、劉巖的欲望太過黑暗,整個儀式沒進行多久就產生了可怕的異變!
魔術陣圖驟然炸開!
幾位驅魔師當場身亡!
而在空桑眼前,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種十分怪異的變化中。
有些家具似乎在快速的腐朽,就好像經歷了數百年的光陰一樣。
還有些植物,則開始從盛開的狀態逐漸退回到萌芽的時期。
時間,混亂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儀式中心的劉欣雅三人也出現了特別大的變化!
劉巖和張潔當場就死亡了,可因為時間錯亂的問題,他們的執念開始分裂,就如同玄門所言的三尸九蟲的分裂一般。
劉巖可能是執念更強一些,竟分出了一個和本尊沒什么區別的模樣,在一陣恍惚中離開。
空桑想到自己在第三初中遇到的那個劉巖,想著眼前之人恐怕就是了。
而且也因為時間混亂的問題,他的記憶也出現了混亂。
另一邊,劉欣雅的身體開始撕裂。
那種痛苦讓劉欣雅崩潰大哭起來!
很快,隨著刺目的血光消散,揚塵散去時,陣圖中心,已經出現了三個人!
一個是有些稚嫩的劉欣雅,她似乎害怕周圍的一切。
一個是惡念體,她滿目凄厲怨恨,身上更隱隱出現一些血線。這些血線纏住了張潔和劉巖的尸體。
夫妻倆一陣哀嚎之中,兩個魂體在惡念體的面前一陣扭曲、變形。
張潔開始縮小,只有一只眼睛越來越大。
劉巖則開始融化,全身布滿了濃稠無比的血液。
最后,成了那天使眼球和血液之口!
雖然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但真正看到這番變化的時候,空桑還是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惡念體在生成的剎那,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危險,立刻消失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一個人影也逐漸蘇醒過來。
正是汪酉潮!
“欣雅!欣雅!”
汪酉潮似乎從誕生開始就想著要保護劉欣雅,在看到劉欣雅似乎平安無事的時候,他才松了口氣。
只是,他看上去病懨懨的,身體也瘦弱的可憐。
“惡念體和汪酉潮,以及你.......其實,儀式下的劉欣雅是分成了四個部分吧。”空桑突然說道。
劉欣雅笑了:“是的,真正的劉欣雅是我。”
“外面的欣雅,對應的是初一之前童稚、內向的我,她還沒有被欺負。她現在之所以害怕,其實只是因為儀式給了她這種情緒。”
“而且,你們沒有跟她長時間相處并不知道,外面的欣雅,并不具備真正的人格。她和惡念體很像,只是一段記憶凝聚的載體。”
“要說真正形成人格的,其實只有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汪酉潮。”
空桑明白了:“所以,外面的欣雅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她只是被賦予了需要‘悲傷’的姿態?”
“沒錯。而且她并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不是我。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所以,教會的人,就將她當成了我。”
空桑不禁問道:“那惡念體又是?”
劉欣雅緩緩說道:“復仇、怨恨。她恨這一切,甚至在蘇醒的時候折磨了父母的靈魂。將他們變成了必須保護自己的怪物。”
“她代表的,是我內心的陰暗、絕望、冷酷。”
“可是相比之下,汪酉潮是最可憐的。我不知道儀式發生了問題,竟然誕生了一個男生。”
“也許,是當時的我渴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保護我吧。”
“而我覺得最虧欠的地方就是,我體內的癌癥,轉移給了他!”
“雖然現在因為儀式的力量,他的病癥沒有爆發。可是......每日的疼痛,每日緊繃神經也要保護我的這份感情,讓我很愧疚!”
“而且,就算被教會安排進入這里療養,在知道了抑郁癥的情況之后,很多病人開始指指點點。”
“這些指點的病人也好,暗中潛伏的驅魔師也好,都無一例外,被汪酉潮潛意識里的保護欲給抹殺了。”
空桑點點頭,如此一來,先前外面的欣雅所勾勒的三幅畫,這一刻就完美詮釋了。
第一幅,代表的是學校時期的欺凌和抑郁癥的萌芽。
第二幅,代表的是父母的不理解,和身患重病之后,父母的癲狂。
第三幅,代表了周圍不理解、鄙夷的目光。
另外兩幅畫一一出現在劉欣雅面前,也被劉欣雅一一撕碎。
眼前的場景,重新變成了那滿是向日葵的花園。
“大哥哥,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向日葵嗎?”
劉欣雅笑著輕輕撫摸著那些花朵:“因為呀,向日葵向陽而生,它每時每刻都在追逐著溫暖的光芒。”
“大哥哥,對于被埋在深淵之中的人來說,這種滿是陽光、滿是幸福的生活,是多么的觸手可及,又多么的遙遙無期......”
空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中的哽咽:“欣雅,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
“就像正業說的,可能我很多所謂的安慰,在你這里都是尖刀。”
“但是.......我還是想爭取一下,我們.......可以出去嗎?”
看著紅著雙眼,似乎帶著一絲懇求之色的空桑,劉欣雅心中忽然感覺被觸動了一般。
空桑似是害怕劉欣雅不相信自己,一把抓起劉欣雅的手:“我......我不說那些大道理,我只是希望你再給世界,一個機會!”
“你不用強裝笑容,你不用擔心會打擾到誰。你就是你!”
“你可以盡情的哭,盡情的生氣,盡情的控訴你內心的不滿!”
“不單單是因為外面的紛擾,也是為了你自己!”
“你也說了,你自己被埋在深淵之中!”
“現在,我拉你上去!”
“我做你的明燈!”
“相信我!”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當中,涉及到了一些特殊的片段。
而這些片段,也是彤山在現實當中遇到過的。
彤山的阿姨是傳染科的主治醫生。閑來無事的時候,彤山也會去做做志愿者。
但是在過程中,也經常聽到病人的家長歇斯底里著,說寧可孩子得了絕癥,也不想孩子得這種病。
說到底,就是社會慣性套上的枷鎖。
抑郁癥、雙向情感障礙、傳染病等等,都在此列。
很多人會不理解,會貶低,甚至會惡意的揣測他們的病因。
因此,這種無形的壓力,恰恰會讓病人第一個崩潰,甚至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
彤山知道這是一個很爭議性的話題。
所以,作為一個喜歡玄門、研究玄門的年輕人,彤山自己一直報以平常心態看待這些。
也希望大家在看到這一章時,不要過度解讀。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理念,無關對錯,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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