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取出的古董乃是一尊古代的四羊方尊,但并非原本,而是古時民間某個有道行的人的仿制版本。
四羊方尊本身作為祭祀之用的禮器,乃是空桑臨行前鬼使神差一般地帶上的。
他總覺的,也許這和那伴隨年獸出現的神羊有關系。
空桑將一柱清香供奉在四羊方尊之前,催動引魂咒,竟是將自身的意識強行依附到劉筱筱體內。
一時間,劉筱筱發出痛苦的尖叫聲,連同其身后的父母也開始痛苦的大叫著。
顯然,他們在極力抵擋空桑意識的侵入。
“噗!”
空桑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在一邊。
劉正業又氣又急:
“我都說了,這樣行不通!”
“你不要找死!”
然而空桑擦了擦嘴角,牙一咬:“再來!”
旋即,口誦咒語,意識再次侵入。
這一次,劉筱筱的抵抗更加劇烈了。空桑大口地吐著血,臉色慘白如紙。
打更人的引魂咒本身就有兩個限制。
第一,對方必須是活人。
第二,對方要么是意識處于沉睡之中,要么就是本身對空桑并不排斥。
如此一來,引魂咒才能真正起到效果。
但是現在,劉筱筱非人非鬼,又心懷抗拒,沒有了神明權能的空桑只感覺意識侵入之時,就如同面對一片狂風大浪。
“小伙子,算了吧。”
意識之中,老太太抹著眼淚,滿目酸楚地說道:
“我孫女,我的女兒女婿固然重要,可是你們的命也是命啊。”
空桑卻擠出一絲笑容: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讓你看到這件事情的真相!”
念及至此,空桑緩緩起身,將四羊方尊捧在了手中。旋即,竟是大步跑向了劉筱筱。
劉正業被空桑的舉動嚇的魂飛天外,但要阻止空桑顯然是來不及了,只能以十字架化作的軟鞭纏住劉筱筱避免他掙扎。
趙悅呈“嘖”了一聲,鬼頭大刀將劉父劉母的觸手彈開。
饒是如此,劉父的觸手依舊擦到了空桑的腰部。
“呃!”
看著頓時血肉模糊的傷口,空桑牙齒一咬,直接將四羊方尊罩在了劉筱筱的頭上。
一時間,尖叫聲化作一陣高頻的聲波,空桑忍著身體幾乎被撕裂的痛楚,大聲吼道:
“天地玄冥,赦命陰間,地官出巡,九陰不絕!引!”
旋即,引魂咒下,四羊方尊上的四方羊首竟忽然雙眼發光。
與此同時,遠在鬼域之外,年獸正撇著小嘴撫摸著身邊的神羊。
宛若有了感應一般,神羊忽然站了起來叫了一陣。
“什么?你要去幫那個小子?”
“為啥?”
“咩……”
“哎呦,這件事情當初是我們沒有搞清楚,但是,那可是賭約。”年獸氣鼓鼓地說道。
神羊卻還在叫喚著,語氣當中似乎多了一絲急切。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們的錯嘛,我現在就送你去那邊好了。”
說著,年獸將手中的羊肉包子往半空一砸,宛若投入石子的湖面一般,神羊立刻鉆了進去。
“唉,白澤、英招和天女都出手了,現在連神羊都出去了,要不,我也出去?”年獸又連忙搖搖頭,像個小撥浪鼓:“不行,我犯不著幫他們。”
“嗯……可是……嫘祖阿姨會不會怪我嘞……”
“哎呀,不管了,去就去了,真是的!”
年獸氣鼓鼓地決定和征老板他們匯合。
……
空桑的意識依舊在面對著那意識之海的狂風大浪,此時的他已經傷痕累累,每一次引魂咒的失敗,反噬的效果讓他并不好受。
“呃……不行,還不能認輸!”
空桑忽然覺的,自己仿佛回到了一開始剛剛成為打更人的時候。
沒有那么多神奇的神明權能,沒有那么強大的道行,在解決周輝的問題時,自己也是靠著毅力和堅持度過去的。
忽然:
“轟隆!”
意識之海中波濤洶涌,這一次,竟是逐漸凝聚成一個滿是殺氣的劉筱筱的模樣。
此時,劉筱筱的雙手握著一柄由意識之海凝聚而成的斧頭,似乎要將空桑劈成兩半。
旋即:
“砰!”
意識之海的斬擊威力超出了空桑的想象,縱然有打更鑼相護,空桑的意識身體此時依舊斑斑裂紋,就如同一個即將碎裂的瓷器。
空桑不禁苦笑,喃喃道:“難道,離開了神明的權能,我這個打更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嗎?”
“咩!”
一聲羊的叫聲忽然響起,空桑回頭一看,竟是神羊。
但此時的神羊不復威嚴之態,反而滿目柔和,看著空桑的眼神,似是滿目贊許。
“咩!”
頃刻間,神羊在空桑的額間碰了一下。那即將崩潰的意識之體,在瞬間恢復原狀!
劉筱筱的意識大叫著又舉起斧頭,卻被神羊一個犄角頂翻。
終于,意識之海恢復了平靜!
眼見神羊的犄角朝著一個畫面晃動著,空桑知道,這是對方在提示自己。當下顧不得疼痛無比的意識之身,直接進入到那回憶當中。
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滿目的歡聲笑語和爆竹聲下,空桑一人站在一處似乎有些年代感的房子里。
房子不大,而且有一種二十世紀的建筑風格。
此時,一對年輕的夫妻抱著一個女童開開心心地進了門,打開了柜子上的黑白電視。
空桑看的真切,這個年輕的女人,似乎和那老太太頗為相似。
“難道……這里并不是劉筱筱的記憶,而是……劉筱筱母親的回憶嗎?”
卻見:
“媽媽,媽媽,我要吃米花糖!”
稚嫩的撒嬌聲,引得年輕的老奶奶笑的一陣開心和幸福,她寵溺地將孩子放在了沙發上,顯示取來了熱水和毛巾。
“今天除夕夜啦,我的乖女兒,先把你的大花臉擦一擦。”
一時間,母女兩個都笑呵呵的,黑白電視里播放的是春節聯歡晚會,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準備好了年夜飯。
畫面一轉,大年初一,大學寒冬,此時還是年幼的劉筱筱的母親在街道邊開心的看著父親對著雪人。可是看了一會兒似乎又覺的無聊了,開始和鄰居家的孩子們打雪仗。
小孩子嘛,下手沒輕沒重的,一個有點頑皮的小男孩捂著嘴偷笑,將一個大一些的雪球扔在了劉筱筱母親的頭上。
“哇!”
吃痛一聲,還是孩子的她頓時哭了起來。男孩子有些手足無措的,竟是一溜煙跑了。就在這時,還是人母的老太太連忙走了過來,輕柔地將女兒頭上的雪擦干凈,輕輕拍著她的后腦上撫慰著。
空桑站在一邊,忍不住回想著自己的童年。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個孤兒院的第一個院長。
那也是一個慈祥的老者,雖說沒什么錢,孤兒院也不善經營,但每個孩子都能得到一份喜歡的小禮物。
回想著那個時候自己捧在手里的畫筆,空桑心中一陣心酸。
后來的那個惡魔院長就不說了,縱然是被人救出來以后去了新的福利院,但那份悸動的情感卻仿佛已經消耗殆盡。
現在想來,如果那位老者還能活著,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個如同這般長者的存在,可以在自己開心的時候分享自己的喜悅,可以在自己受委屈的時候安慰自己。
似乎是為了安撫孩子,一家三口來到了清漪園內。
年輕的老太太站在那座玉帶橋上,手中拿著長笛,悠揚的旋律下,尚且年幼的劉筱筱的母親笑的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也許,這種看似平凡和普通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眼前的畫面開始飛快的過度起來,就如同走馬燈一般。
旋即,定格在了一個略微嶄新的畫面上。
此時的老太太已經年過半百,柜子上放著一張黑白照片,正是第一幕記憶之中,劉筱筱的外祖父。居住的房子似乎是被重新裝修過了,黑白電視也換成了彩電。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電視里雖然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但老太太的眉宇之間似乎有些孤獨。
是啊,除夕之夜,卻只有老太太一個人孤零零的。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早就涼了,但老太太似乎沒有動筷子的打算。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老太太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她連忙起身接起電話。
“媽,我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吃飯了……”
老太太的眼神再度黯然下去,她嘆息著掛斷電話,嘴里喃喃道:
“幾年啦,都忙啊。唉!”
老太太隨便給自己盛了碗湯,就著些米飯隨便對付了一下。
至于精心燒制的那一桌飯菜,保鮮膜封上之后,便被老太太放入了冰箱。
一旁的空桑沉默不語,這樣的情景,實際上在九州很常見。
九州畢竟是一個短短六十多年就恢復成世界大國的國家。
這樣的進步背后,確實離不開九州國人的很多付出。但也許是忙碌或者是工作的疲憊,很多年輕人在逐漸長大成人之后,反而開始脫離父母的懷抱。
有些人甚至去了外地的城市,他們自己也沒有辦法。因為要想在外生存下去,又想不讓家里的父母長輩擔心,自己就必須更加努力,更加拼搏。
然而,絕大部分的父母長輩所需要的,并不是每個月孩子打給自己高昂的生活費,他們想要的,也僅僅是一個陪伴而已。
孩子們希望創造更好的經濟條件給到父母,父母需求的卻是孩子承歡膝下的親昵。
矛盾的希望,最終只能交織成一道名為無奈的線,一道復雜紛亂已經無法理清楚的線。
畫面開始消散,如同枯萎的花朵,一片片掉落的花瓣凋零之下,化作凄美的蝴蝶又重新飛舞起來。
眼前的畫面中,乃是在一個偌大的酒店包廂。
此時,老太太又重新洋溢起笑容。挺著大肚子的劉筱筱的母親本來要給自己的母親敬一杯酒,卻忽然感覺到肚子一陣疼痛。
“哎呀,要生了!”
“快,快送醫院!”
一時間,劉筱筱在眾人又驚又喜的情況下,于老太太七十大壽那一天,呱呱墜地。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真正的四羊方尊乃是商超時代的禮器,乃是目前為止,商貸青銅方尊當中體型最大的。
人們對羊的傳說自古至今大抵上有兩個歸納。
一個是善良知禮,一個是外柔內剛。
因為古老的傳說當中,羊有“跪乳”的習性,被視為善良知禮,所以才會被納入到孝順父母的典故當中。
外柔內剛則被引申出許多神圣的個性,更有《詩經》所言:“德如羔羊”的說法。
因此,在這個故事單元當中,才會出現神羊。
因為本作的主體之一是孝,通過神羊的引導,整篇故事也會合情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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