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此時,已經到了十二日的日落之時。
血色的夕陽,打在京城的城墻上。
把京城的西城墻,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的血色薄霧。
天色越發陰暗。
林玨抵達西直門時。
看見的卻是西直門城樓前,有一批大明士卒,駐扎城外……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只是那批大明士卒,駐營處,距離西直門,足有一里地,大約五百米遠。
這一幕,直接把林玨看得一愣。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應該是于謙,親自出城督戰,披甲上陣拒敵的消息,傳到了其余各門。
其余各門守將,可能是受其鼓舞,也可能是照貓畫虎……
為鼓舞士氣,都率大軍,扎營于九門之外。
而西直門,雖然距離德勝門最近。
但是,也先,調兵時,把西直門外的瓦剌大軍,調走的也最干凈。也先做事很果決!他知道集兵一處,才有希望!
至于瓦剌大營,雖然就在西直門對面。
可大營里的輜重,都已經被燒沒了。
對于游牧民族來說,那所謂的大營,也只是個空殼子了。是被舍棄的破爛兒……
但是西直門處,新的西直門守將,似乎并不是這么想的。
他對瓦剌大營還有所忌憚。
所以把新軍,駐扎于距離城門五百米的位置。
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略微窺探到瓦剌大營的風吹草動。
而一旦,真有瓦剌突襲。
五百米的距離,也不遠……
城外的大明守軍,撤回城內,耗費的時間,不會太長。
但是……真的如此嗎?
林玨的面色,漸漸猙獰起來。
他騎馬而來,速度肯定比正趕來增援的重甲兵快。
但是傳令兵和他的速度,應該差不多。
西直門的守將,不知曉,瓦剌主力,正從德勝門趕來嗎?
以瓦剌大軍,多是騎兵的速度,不會比自己慢多少的……
西直門外,扎營的守軍,并不像原京師三大營的精銳,不知是原本官府的當差的官兵,還是守護河道的護軍,他們也沒有身披重甲,在瓦剌游騎眼里,就是可以被砍瓜切菜的靶子。
五百米,對于瓦剌騎兵,太短,而對于那些大明守軍來說,太遠了!
林玨加快了坐下戰馬的速度,想要趕到西直門提醒。
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
黑鬃大馬,剛到西直門,門外,明軍,駐扎軍營處。
可還不等林玨開口。
大地,忽然顫抖。
地上的石頭子,開始自動向上蹦跶。
接近著,就是如血的殘陽下,出現了一縷青煙。
隨后那縷青煙,鋪展開來,青煙變成一條煙線……
是從德勝門,調轉方向,殺來的瓦剌騎兵!
那些瓦剌騎兵,剛剛在德勝門,遭遇了大敗。
但是他們的士氣并沒有就此一蹶不振。
這些草原的蠻子。
雖然落后,但是自帶一股狠辣勁兒。
他們是長生天下,游牧的族群。
林玨能聽到,瓦剌的嘶喊聲。
“殺!為之前死亡的草原兒郎報仇。”
“殺,長生天會保佑我們,征服草原的南方,目光所致,青草可以生長的地方,都會是我們的牧馬之地。”
“草原最偉大的可汗,成吉思汗說過,不要理會能走多遠,只管前進,目標必會達到……我先去,你再來,我先死,你再來!”
“聽,死去的草原兒郎的英魂,在呼喚我們,我已去,你快來,殺……奪取他們的城邦。”
……
那條煙線,由遠及近。
逼近的速度,快得無法形容。
林玨只來得撕聲大喊。
“回防!”
“快回防。”
“列陣回防。”
……
但是西直門這邊,在城外駐營的兵將,素質,明顯比德勝門外的披甲大軍,要差很多。
很多士卒,剛剛拉開大弓,還沒有射出箭矢。
或者舉好刀槍,剛剛列陣。
瓦剌的大軍,便已經突擊到他們的面前。
寒芒一閃,彎刀劃過。
一顆顆人頭滾落。
鮮血在血紅的夕陽之下,飆濺。
飛濺的鮮血,正好和夕陽落下前的最后一抹嫣紅,相互交匯。
接近著,天色徹底晦暗,夜幕降臨。
林玨沒辦法,在這時,指揮混亂的大明守軍。
他只能騎著馬,兩把明制軍刀,全部出鞘。
隨后雙刀橫亙。
黑色大馬的一個前沖。
一個向著林玨這里重來的瓦剌士卒,整個身體,便被林玨攔腰斬斷。
戰馬繼續前沖,林玨手腕抖動,兩把長刀,同時抬起……
明制軍刀,不斷揮砍。
和林玨對沖的瓦剌騎兵,往往手里彎刀,剛剛向著林玨劈來,就被林玨以更刁鉆的角度,砍斷了手臂或者脖頸。
黑色的戰馬,一路直沖。
竟然便殺出了一條血路。
血路之上,到處都是斷臂,頭顱,甚至是被懶腰斬斷的尸體和流出的白花花的內臟。
……
林玨的眼神,陰狠。
但是眉頭緊皺。
因為戰馬越是前沖。
他前方的敵人越少。
倒是射來的箭矢越來越多。
都是冷箭。
林玨只能提刀,不斷的把箭矢斬落。
而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名瓦剌騎兵,距離自己明明不遠,卻駕馬想要和自己拉開距離。
他立刻輕踢馬腹,拉近了和那名騎兵的距離。
隨后跳馬飛撲。
和那個瓦剌騎兵一起摔在地上。
他不得不如此。
因為就在他跳馬的瞬間,數道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幾乎都是蹭著林玨的身影飛過。
要不是他身上披甲,估計有箭矢,已經斜著刺入他的皮肉。
林玨此刻用胳膊勒著那名瓦剌士兵的脖子,把他架在自己身前。直接當做人形盾牌。
那名瓦剌士卒,雙眼翻白,想要掙扎。
但是卻發現,這家伙力氣大得驚人。
比他見過的草原,最勇猛的巴圖魯勇士,力氣還要大。
而林玨那里雖然躲過了箭矢,但是面色卻陰沉的更加厲害。
因為他注意到。
西直門外,被瓦剌騎兵沖擊的大明守軍,都慌了心神。
混亂之中,都向著西直門城門處撤退。
有跑得快的,已經跑到了城門下,正在城門前,瘋狂拍打著城門。
林玨的面色猙獰,他把懷里的那名瓦剌士卒,脖頸生生勒斷。
隨后提刀,又沖向西直門,一邊跑,一邊聲音撕裂。
“別開城門!!!”
“決不能開城門。”
“大明守軍,和他們殺呀!”
“你們駐營于城外,就是為了潰逃回城的嗎?”
“想當年,草原狼,何其兇狠?元韃子,屠割我,如豕如羊。殺漢人,不計其數,好比瓜果!攻掠九州,將人膏,燃做燈火!他們現在過了長城,卷土重來!”
“大明朝的眾兒郎,為何還不提起刀槍?背后就是京城,京城再之后,就是你們的故鄉!你們是兵將,你們得保家衛國,你們無路可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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